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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库勒在电话另一端笑了笑,“你还是这种态度……项目,你想怎么处理?”
祁棠被水光微弱涣散的神色冷凝下来,他慢慢从浴池里起身,像是无声无息地在重覆甲胄,“我和我父亲在处理。”
“嗯?”库勒愣了一下,“我不是说那个,我说‘星河环绕’,你想怎么处理?”
“……我已经捐给学校了。”
“你不在乎学校怎么处置吗?”
“无所谓。”祁棠倚在盥洗池边道,“没有想过。”
“如果你……”
“随你便,我挂了。”祁棠掐了电话,根本不在意库勒打算,或者不打算做什么。这些Alpha只让他觉得很厌倦,在这种时候尤其如此。
手机二度响起,祁棠冷冷地垂坠目光看了一眼。
有点惊讶,不是库勒,是宴任。
宴任应该是他遇到过的最有特点的Alpha,宴任很奇怪。
家世不如祁棠的Alpha,总有种很让人不屑的讨好意味,努力半天,祁棠偶尔心情不错,报之嘲意十足的冷笑。
家世与祁氏差别极小的Alpha,他们总是在收敛自己的同时,又丢三落四一般,剖露给祁棠看他们身上小小的、富家公子哥那种无伤大雅的问题,还觉得自己充满让Omega趋之若鹜的魅力。
好像他们就是希望祁棠爱上他们的魅力,再迷恋地去包容他们决不肯改的缺点,以达成Alpha和Omega无法平等但又维持稳定的婚姻关系。
宴任不一样。
他从一开始就收敛着,有时祁棠也会发现他身上的问题,但那种问题的数量一直在减少。
他一边收敛,一边改变,好把真实和隐藏完全结合,达到祁棠也无法理解的地步。
但无论如何,和宴任相处起来他的压力最小,所考虑的事情最少,甚至受宴任的邀请,他们一起娱乐的时间还算是多的。
还在犹豫接不接的时候,门就被叩响了,“祁少,祁先生在公司晕倒了,现在被送去医院。夫人让我……”
思绪一扫而空。
换衣服、快速出门、超速、夜晚、凌晨、医院。
公司里的所有事情,稀里哗啦地从祁云昌,全部倾倒在祁棠身上。
像是泥潭一样,根本没有呼吸的可能,只是挣扎,然后下陷,不断反复,非常徒劳。
祁棠坐在祁云昌的病床旁,有时候他身边还跟着同样着急又崩溃的董事会。
他只能坐一会,且什么也做不了,然后就回公司。
没什么好转,一切不过是□□。好在祁云昌醒了,那种夜不能寐、发自骨子里的鬼祟冷意终于消停。
不久之后祁云昌回家静养,安氏登门拜访。
来的不是安总或者安总夫人,也没有安子晔,是安氏的秘书。
趾高气昂的样子被忍耐着,冷眼倒是很清楚。他的嘴开开合合,说可以援助,但有条件,祁氏也没什么可挑,安少要的只有一个,就是祁棠。
但其实安氏也不满意,只是小孩子在胡闹,你们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反正条件摆在这里,你们自己斟酌。
祁棠在,欧阳颜在,祁云昌也在。祁云昌气得破口大骂安氏的无耻,当晚又进了医院。
祁棠越来越吃不进东西。
安氏的秘书来祁宅的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宴任那里,祁氏的情况有多危急和艰难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一边追一边改的宴任等不了,和父母报告一声就只身去了医院。
宴绅合和顾凝对宴任追祁棠这件事是不抱多大希望的,虽然他们支持儿子自由恋爱,但其实感觉多数情况下宴任就是在踢铁板。
宴任铁板踢多了,又急得要命,安氏那种相当卑劣的手段他居然都敢如法炮制。
宴绅合的电话宴任一个没接,他在祁云昌的病房里,跪着说他想娶祁棠。
祁云昌气得下了床就要揍他,欧阳颜哭着拦他。宴任规规矩矩地跪着,请欧阳颜不要拦,他是无耻,他该挨揍,但是请不要不考虑他,宴氏比安氏更有价值,他比安子晔也更有价值。
宴任结结实实挨了祁云昌一拳,在矮桌上撞出结实可怕的动静。欧阳颜捂着嘴唯恐尖叫就要溢出来了,眼泪阶梯一样穿过指缝,滴到地上。
然后宴任又跪好,夹着痛音说他有多喜欢祁棠。
他知道祁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知道祁棠这段时间有多辛苦。
拜托给他一个机会,他发誓一定会好好对祁棠,他之前没遇到过谁,会坚定地想要和他走过一生。
叔叔我求您了,您怎么揍我都没有关系,只要我以后能喊您一声爸就好。
血从宴任的嘴角很缓慢地淌下来,宴任都顾不上擦一下。
他好像也不觉得痛,眼睛铮亮。那些在祁棠面前压抑的感情,在祁云昌面前根本没有半点保留,因为也不怕吓到祁棠。
祁云昌觉得他疯了。
事已至此,祁云昌反而冷静下来。他跌坐回床边,爆沸的血也冷了下来,他说宴任,你是宴氏的人,你在这里挨我的打……
宴任的口气太认真了,他说叔叔,我们可以是一家人。
宴任滚出去了,倒没再挨揍。
祁棠对宴任来过病房的事毫不知情,祁云昌和欧阳颜商量了一下都决定先不告诉他。他们儿子对宴任没感觉那是写在脸上的,没必要在这种时候给祁棠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