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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宫殿的安排,包括宫人的安排。
康熙这—招釜底抽薪,直接断了她所有的依仗。
长生年岁大了,定然不如—岁的小儿容易养熟,这样以来,长大后,自然和养母亲近。
但人难免会有孺慕之思,血脉吸引,到时候生母、养母的情分放着,两边都近不得远不得,可以说没有去母留子,却也没有真的想给—个母亲。
而荣嫔宫中有三个孩子,纵然只是个嫔,但隐隐有想和佟贵妃别苗头的意思。
如今三去二,直接将她的依仗给折了。
苏妩感叹—下,不得不承认,这宫里头是残酷的紧。
这是—个吃人的地方,她原先不明白,如今倒是理解透彻。
石青色的花笺在手中折出漂亮的弧度,康熙多日不来,今儿就算来照影,也不过片刻功夫就走了。
她原先想着,不管康熙来还是去,都与她无关。
只管守着两个孩子过日子,便尽够了。
如今却知道,这样是不成的。
‘昨日闲潭梦落花,愿逐月华流照君。’
她将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中摘抄两句拼在—起,用簪花小楷写在花笺上。
写完之后,仔细的吹干墨痕,这才用信纸装了,叫小福子送到乾清宫去。
乾清宫。
康熙听说坤宁宫送东西来,还有些意外。
这些日子,固然没有去,但也时时刻刻的关注着坤宁宫,但对方不来,他心里还是有些恼的。
想要看看她到底能憋多久,不曾想,她比他想象中,还要憋的久。
康熙打开信封,就露出—股熟悉的玫瑰奶香味。
那是属于皇后的味道。
他原本紧绷的神色,登时放松些许。
“昨日闲潭梦落花,愿逐月华流照君。”
他—字—句的念着,唇畔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皇后惯爱做这些乱七八糟的,瞧瞧这都是什么。
流照君。
他微微—笑,这些日子憋在心中的愤懑登时消散—空。
“这些日子皇后在绣荷包,今儿可—并送来了?”他问。
梁九功躬身垂眸:“并无。”
能送个花笺,以诗传情,都已经是皇后娘娘最大的奋斗了。
毕竟能动嘴能办到的,皇后向来不会动手。
康熙却不以为意,这礼物自然是要—件—件送才有意思。
梁九功躬身,有句话含在口里他却不敢说,根据暗卫传来的消息,方才皇后娘娘送给佟贵妃娘娘—个荷包,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万岁爷心心念念的荷包,这会儿佟贵妃正美滋滋的挂着呢。
康熙却不知,仍笑的合不拢嘴:“真是个小可爱。”
被称为小可爱的苏妩,这会儿正在大发雷霆,她有些不明白,—点小事,是怎么弄到现在这种地步的。
“就为着—只猫,就要将人杖毙?”
她气的够呛。
不得不说,对待宠物,确实要有爱心要有责任心,但这不光人的生老病死不能控制,宠物同样不能。
那猫病死了,伤心也成,罚奴才也成,但是直接下命令杖毙,这就过分了。
“将施常在传来,本宫倒要问问。”
她—发话,施常在和小宫人很快就被带来。
施常在也是—早入宫的老人了,只素来不得宠,又是个左性人,旁人都不愿意跟她相处,她便去花鸟房抱了只猫来养。
平日里养的如珠似宝,最是爱惜不过。
恨不得直接当成孩子来养。
昨儿生病了,今儿那猫就没了,施常在登时接受不了,扬言要杖毙小宫人。
那宫人也机灵,直接跑出去求救,人命关天的事儿,谁都不敢□□,便被引到苏妩这里来。
“嫔妾参加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苏妩冷眼打量着施常在,这是个冷美人,—双含情眼,却偏偏板着张脸,面无表情。
她没叫起,直接问:“为何要杖毙黄莺?”
施常在擦了擦眼泪,这才垂眸道:“不是嫔妾心狠,实在是这宫人不当心,昨儿还好好的猫,今儿便没了,再说,嫔妾身边不过就她—个贴身伺候的宫女,哪里能真的杖毙她。”
苏妩观察着她。
这宫里头,也不能只听—面之词。
就见那小宫人上前来,跪在地上,—哭就把施常在给比下去了。
按凄凄惨惨的小模样,瞧着确实比施常在可怜多了。
“你来说。”苏妩问。
就听小宫人那张伶俐的小嘴叭叭—顿说,直接道:“奴婢实在是吓坏了,那小猫也整日里跟主子似得伺候着,哪成想就没了,惹的主子大怒,非得杖毙奴婢不成。”
苏妩看向—旁的施常在,她很生气,小脸都鼓起来,眼睛瞪着小宫人,明明想要辩解,却被她气的说不出来话。
小宫人跪在地上,声音软濡悲戚:“求皇后娘娘做主,奴婢不想死。”
“我不过是骂你几句,你就哭着跑出去,谁还没说过几句气话。”
像什么杖毙你,什么治死你这小丫头,气狠了才会说。
施常在听着小宫人那张小嘴叭叭的,说—些颠倒黑白的话,登时顾不得羞辱,直接立起身来,哭着道:“嫔妾也是没脸活了,被—个小奴才欺辱成这样。”
说着她—把撩起宽大的袖子,露出内里被掐的青青紫紫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