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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觉得师兄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好生告诉师兄,师兄一定会改,你……别再生师兄的气了,好不好?”
    容染态度诚恳得近乎谦卑,眼眶泛红,仿佛就要掉下泪来,这世上怕是没有人见了能不心疼。
    叶云澜却只觉不耐。
    前世宗门三千长阶之下,明明是容染让他记住一个道理。
    这世间人心是最不可揣测的东西,纵然救命之恩,也可消弭于无形。
    现在再与他讲旧情,未免过于可笑。
    “让开。”他说。
    他面上神色是容染以前从未见过的漠然,如远山上亘古不化的冰雪,唯独眼尾泪痣灼人。
    灼得容染心里头戾气横生。
    他想把手中那纤细柔滑的手腕握断,看他吃痛流泪,惊惶失措;想用黄金筑成牢笼,把眼前这只离开他掌控的鸟儿重新锁进笼中,要他只为自己歌唱,只能被自己欣赏;想要他苍白的脸染上欲望,哀求着让自己彻底占有。
    容染尚且记得,最开始,他将叶云澜亲手设计放在自己的视野和掌控之中,不过是因为自私。
    自从在山门外见到叶云澜第一眼开始,他就嫉妒对方容貌,艳羡对方的机缘,想要掠去对方身上所有,成为自己垫脚石。
    人人说他君子端方,优雅持礼,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本性擅妒而自私,半点容不得旁人超越自己,尤其是在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方面。
    ……可慢慢的,他却对叶云澜产生了欲望。
    他已忘了欲望从何而起。
    或许,是少年时叶云澜望着他太过纯然无垢的眼神,或许,是对方随着年龄增长,慢慢褪去青涩之后,越来越动人心魄的脸。
    他庆幸自己提前将美色收藏。
    他因此拥有了世上最璀璨的明珠,而这明珠只为他一人照亮。
    这是何等美妙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事情突然开始不受控制了呢。
    容染面色扭曲了一下,握着叶云澜手腕的手神经质地收紧,又慢慢松开。
    半晌,他柔柔微笑起来,道:“阿澜如果确有要事,师兄也不能阻拦,只是……你好歹告诉师兄,你这样着急,是要去做什么?”
    而在他松手刹那,叶云澜已经越过他往前走,只留下淡淡一句,“找人。”
    容染停在原处,望着叶云澜背影。
    他没想到叶云澜这样着急得摆脱他,所谓要事,居然只是……去找人。
    居然只是去找人——!
    如血残阳落在他脸上,漂亮的眉眼沾染上阴郁和疯狂。
    “究竟是谁……”
    ——
    青云山六峰,藏秀峰为天宗外门所在。
    黄昏时候,问道坡上弟子不多,但叶云澜持剑走过时,仍是吸引了不少目光,只是,或许是因他今日表情过于冷漠的缘故,竟没有一个弟子敢上前搭话。
    穿过问道坡,沿藏秀峰山道往上走半刻钟,再拐入一条岔道,岔道尽头就是朔风崖。
    远远的,可以见到一棵高大金玲树在崖顶矗立。
    叶云澜刚进天宗就被容染接入内门,前世今生加起来,只到过一次藏秀峰,却不知为何,对朔风崖上这棵金玲树印象十分深刻。
    他站在金玲树前,俯身将地上一朵金玲花拾起。
    本开得极绚烂的一朵花,花瓣却被压皱了,上面沾着零星的血。
    叶云澜沉默地看着,忽然转过身,抬起长剑指向不远处树林。
    “谁?”
    一个年轻弟子从不远处山林里走出来。
    叶云澜记性向来很好。几乎过目不忘的那种好。
    前世三百年的记忆,他没有一天能够遗忘,重活一世,仍是如此。所以他记得眼前弟子叫做薛重,曾在几日前问道坡上向他介绍过自己,是围着他那群人里的其中之一。
    薛重面上带笑,分明俊俏的长相,笑起来却有些憨,“叶师兄。”
    叶云澜:“你跟着我做什么?”
    薛重摸了摸后脑勺,歉然道:“师兄误会了,我平日经常在朔风崖旁边的山林修行,方才偶然瞥见叶师兄,才忍不住跟了过来,并非有意跟踪,只是想冒昧一问,师兄身上的伤势可好些了?”
    叶云澜放下手中剑,道:“已无大碍。”
    “师兄无碍便好。”薛重憨笑道,“之前秘境里,师兄曾救过我一命,我一直想找机会报答师兄。师兄此番到外门来,不知所为何事?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便是。”
    叶云澜沉默了会,忽道:“你说,你平日都在朔风崖旁边的山林里修行?”
    薛重点头。
    “那你可知,今日有谁到过这里?”
    薛重挠了挠头,道:“平日朔风崖人迹罕至,我也是看上此地安静,才选择在此地修行。只是我修行时比较专注,一般不会分心注意有谁上过朔风崖。”他沉思了一下,“只不过……今早时崖上似乎有些喧闹,我隐约似听到了袁师兄的声音。”
    “袁师兄?”
    薛重道:“是外门药庐的袁咏之师兄。”
    叶云澜对此人并无印象,他微凝眉,换了一个问题,“那你可识得,一个叫做沈殊的外门弟子?”
    “沈殊?”薛重仔细想了想,“师兄说的,可是刘执事前些年带回来那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刘执事说那孩子幼年时身上沾了不祥之物,导致经年生病,不宜与外界接触,大部分时间,都是刘执事和他收的那几个徒弟在照顾。对了,其中一个,便是我方才说过的袁师兄。我之前去过几次药庐看病,曾偶尔撞到过那孩子一次,面色确实十分苍白。算来那孩子在外门也待了三年了,刘执事的医术那样高超,却还治不好那孩子的病,也不知是何顽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