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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姓少年打了一声招呼:“陈师兄好。”
几个人便在楼中坐下来,慢慢地闲聊。陈微远冲泡着手中茶水,他眉目淡漠而温柔,偶尔瞥向徐清月。徐清月若有所觉,也侧头看向陈微远,红润薄唇微微一笑。
他生得清冽,这一笑却有着勾人情态。
陈微远眼神中有些微波澜掠过。
忽然听到陈羡鱼靠过来,在他耳边兴奋开口:“兄长,你看街上的那人,就是我之前和你所说的那个,我用尽此生画技也难以描绘的美人。”
陈微远煮茶动作一顿,侧过头,低眸看向长街。
第27章 剑虹
长街之上正在发生争执。
“小子,速速将你从通灵涧中偷走的宝物给本少爷交出来!”
路口拐角处,一个佩着弯刀的锦衣青年,带着数个侍卫,正团团围住角落里一个瘦弱少年。
那少年浑身是伤地半靠在墙边,嘴边有血,脸上沾着灰尘。他手上握着剑,很是狼狈虚弱,神色却倔强,“我没有……偷!你冤、枉……我!”
他一字一顿说着,每说一字都有血从唇边溢出,模样很惨,只是语气不知为何,给人一种有些呆愣的感觉。
叶云澜脚步停了下来。
天池山论道会群英汇聚,从修真界各地赶来的各宗各派精英不知凡几,产生冲突属实正常。
沈殊本无意理会这些事情,只是眼见着自家师尊停下步伐,才跟着停下。
他侧头看着身边白衣狐裘的身影。幂篱遮住了对方面容,看不清对方神色如何。
他知,自家师尊性情淡漠,虽有善心,却也还没泛滥到那种随便管人闲事的程度上。
当年,他曾问过师尊为什么要救他,他的师尊一开始回答是,“随手便救了”,那时候他并不很信,后来师尊承认说他是特殊的,让他十分高兴。只是那时候,他还没有仔细去思考这份特殊的含义。
直到后来相处久了,才明白,除了他,当时师尊救秘境中其他那么多弟子的时候,其实确如对方所言,是“随手”。
救人对他家师尊而言……就仿佛是经年累月而形成的习惯。
无关怜悯,只是习惯而已。
便如此时。
叶云澜停下步伐后,并未言语。
那锦衣青年也没有注意到叶云澜,他拔出腰间弯刀,一脚踩在墙边少年身上,“别狡辩了,快把你偷的宝物交出来,本少爷勉强可以饶你不死。”
少年满脸倔强,依旧只是重复,“我、没、有……偷!”
眼见刀尖已经抵上了那少年的脖颈,有血迹渗出,叶云澜才开口:“住手。”
锦衣青年听到了一道清冷悦耳的声音,心头一动,刀尖仍抵在少年脖颈,回转过身。
却见得一个身着白衣狐裘之人。
幂篱遮住了他面目,身上修为气息很低。
最多不过炼气期。
那人身边站了一个黑衣青年,道冠束发,目光冰冷看着他,修为倒是不弱,与他一般,是金丹期。
不过只是金丹期。
他身边跟着的几个侍卫都是元婴期,就连他自己,也快到突破金丹,凝就元婴了。
他素来骄横跋扈,见阻止他的人实力并不如何,便开口冷笑:“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开口阻我?”
“你们可知,我父乃是道一教阳和真人座下大弟子南宫羽,而今道一教掌门,你们有什么资格,在我南宫擎面前,管我闲事?”
叶云澜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资格。
自他重生之后,似乎总是被人质问资格。
倒也新奇。
他前世行救人之举时,从来都只是沉默出剑,不曾听旁人言语威胁。
世间善恶黑白,在他心中自有衡量。
即便,他剑法被视为邪恶,被他所救之人,也视他为厉鬼。
但他并不在意。
他行走在当时支离破碎的世间,救无数人于水火。确有善心驱使,但更多的,却不过只是习惯。
他并不期待他人的回报,亦不在意自己生死。
……却只祈盼,上天能够回以一点怜悯。
他不信命,可为了保住那人一点残魂,日日行善积德,行过寺庙,跪拜神明,只为了让那人能有一丝轮回转世的契机。
如今,有人问他资格。
叶云澜漠然答:“不过从我本心而已。与你何干?”
南宫擎本来听他声音还觉悦耳,此时被驳脸面,顿时大怒,冷笑一声,声音尖利道:“你头戴幂篱,藏头露尾,莫不是混进天池山中的魔修,才不敢以真容示人吧?”
“若不是,便脱下幂篱再与我说话。若是,那今日我南宫擎,倒是要替天行道——”南宫擎说着,抵着少年脖颈的弯刀一转,便已朝叶云澜而去,而后便听一声剑鸣,是沈殊骤然拔剑,为叶云澜挡住一击。
这些年,沈殊面容已经褪去了当初苍白阴鸷,平日举止得体,像是个名门正派的弟子了,可此刻那双眼却如同野狼般透出戾气,里面蕴藏的寒光令南宫擎一惊。
“呵,你身边倒还有人护着你。”南宫擎压下心中恼人的恐惧,扯唇嘲讽,“见你脚步虚浮,又无修为,说魔修倒是抬举。莫不是凡间哪家女子,离家出走,和你着小情人修士私奔来这天池山快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