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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铃骤响,周翰拿起来,是澧兰,这是自他们同车回上海后两人间的第一次通话。“周翰哥哥,你没事吧?”女孩劈头就问。
    “放心,我没事,一点伤也没有!”
    “哥哥,你万事要小心!”
    “好,你不用担心,你也要小心。”女孩的柔声细语令他焦躁的心安定下来。想要他的命,没门!周翰恶狠狠地想,他还没结婚,还没享受他如花似玉的妻子,他死不了!
    “那我挂了,你忙吧。”女孩生怕打扰他。
    “好!”
    “你去请陈景塘,想办法让他马上来。”周翰对男管家说。越快越好,趁消息还没有传开,免得他避嫌。陈景塘是中华义勇军射击队的教练,周翰十七岁时便接受他的指点,与他交厚。周翰知道陈景塘有黑道背景。
    女管家曹氏匆匆走来,“太太流血了。”
    周翰疑惑地看她,她顾不上周翰是未婚男子,“太太身下流血了。”
    “请医生来。”
    当晚,陈景塘来到顾园,周翰跟陈景塘说自己想见黄老板,麻烦先生做个牵线人。第三天黄金荣的手下给周翰打电话,“我遇到些麻烦,渴望拜见黄老板,谈一谈金利源码头的事,烦请先生通报。”他抛出诱饵,且不遮掩自己的处境,名声赫赫的帮派大亨、法租界华探督察长,什么事情瞒得过他?
    再一天对方回话,“黄老板听说你英勇,愿意见一面。”
    车子开到宝昌路(今淮海中路)和麦高包禄路(今龙门路)的转角处停住,顾周翰从车里下来,抬眼打量眼前的弄堂“钧培里”。短短的一条弄堂成弧形,由九幢二至四层砖木结构的里弄房子围合而成,房子里多是黄金荣的门徒居住。出发前,保镖告诉他。“钧培里”身处闹市中心,地理位置颇佳,市口极好。宅以主贵,此时“钧培里”在上海滩名声籍甚。黄公馆是一座三层洋房,房屋结构类似石库门,五开间的格局,又不完全一样。一进大门,面前一个横长的天井,两侧是左右厢房,正对面是长窗落地的客堂间。整座住宅的前立面由天井围墙和厢房山墙组成,正中为大门,形成封闭。虽处闹市,却有高墙深院、闹中取静的好处。
    周翰把两支手qiang交给黄公馆的保镖,由对方导引着,跟在陈氏身后走入房子。她一夕之间老了十岁,形容憔悴。周翰本不欲她跟来,出门前,周翰怕自己有闪失,特意去见陈氏,交代些事情,结果她坚持同行。
    他们并不去客堂,而是在客堂前左转去厢房。亮堂堂的一间屋子,窗子开向天井,花树映入眼帘。窗前桌上笔架、算盘、账簿一应俱全,还有一台英文打字机,应该是账房。陈氏母子在屋里坐下,不久周翰听到走路时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须臾两个人走进来,周翰和陈氏站起来。
    前面一人个子不高,五十岁上下,圆头大耳、眼袋突出。周翰想这个人大概是照着布袋和尚的样子长的,只不过前者慈眉善目、笑口常开,后者一脸肃杀。来者身上带着微微香甜的鸦片气味,他族中的老人身上常带着这股气息。众人施礼寒暄后落座,周翰赶在陈氏坐下前扶她一把。陈氏疑惑,这已是周翰进入黄公馆后第二次出手扶她,周翰一向不与她亲近,一则,她以女性的敏感知道周翰对她心存芥蒂,尽管他掩饰得很好;二则,两人年龄相差不多,只有16岁,需要避嫌。
    “晚辈失礼,我母亲三天前才小产,因为我父亲故去。”周翰见黄金荣讶异,刻意说。以陈氏的容颜,他怕黄金荣动了邪念,令他逝去的父亲蒙羞。
    陈氏一愣,旋即明白周翰的用心。
    黄金荣点点头,屋子陷入片刻沉静,流氓大亨等着周翰开口。
    “小子不敬,打扰前辈了。三天前,家父和我兄弟两人出门打猎,遭遇埋伏,家父不幸遇难。想来应该是在争取金利源码头时与人结怨。”周翰开口,他不矜持、不遮掩,自己求上门来便有一说一,不必拿腔作调。他亦不急切,他开出的条件恐怕黄金荣无法拒绝。况且如果遭拒,他不是无路可走,凭顾家的财力,他豁出去将杀得对方狗血淋狗头。只是一旦闹起来,他以后大概不能与澧兰结缘了。那柔美婉顺的女孩,他一想到可能会与她分开,心里便揪一下。“现在顾家只余下孤儿寡母五人,弟妹们年幼,小子愚钝,不足以应对仇杀,祈请前辈帮忙。”
    黄金荣细细打量面前的青年,温和谦逊,他无论如何想象不出顾周翰居然能以一杆猎qiang杀了九人,歼灭对方接近半数的人手。手下打探来消息报告他时,他都愣了。顾瑾瑜跟他的儿子比太怂,才杀了一个人,却搭上自己性命。顾周翰若是帮派中人,他立刻便要将他收入麾下。
    “顾家的生意一向得前辈照顾,现在陷入困境,小子渴望前辈继续不吝荫庇扶持。”周翰神情庄重肃穆。
    黄金荣笑笑,年轻人很会说话。他与顾瑾瑜并无甚密的过从,两人平素里见面客客气气的,年节里互相走动走动。顾瑾瑜会做人,对他一应该有的礼节从不缺失。
    “先父因为争夺金利源码头与人结仇,遭遇不测。家父故去,小子无力经营码头,愿把金利源码头让给贤能者。前辈要是感兴趣,小子愿双手奉上。”
    陈氏微微动了动,瑾瑜拿命换来的码头,转眼就拱手送给别人,她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