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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翰铎不改颜色,“各位兄长,小弟奉命护送杜先生的亲友过境,请兄长们抬抬手放小弟过去,给杜先生个面子。”
    “面子?杜月笙在上海生意做得大,佩服!不过这边,各凭本事吃饭咯。”这票生意大,有财有色,他不肯轻易放过。
    “Help!Help!Help!”澧兰见邵翰铎微微向后退,知道双方没有谈妥,就要动手。她早就瞥见远处的英国巡捕,这时便大声呼救。淑君也跟着叫,洋巡捕扫了一眼,即回过身向别处,摆明了不干涉的态度。
    “叫也没用,车站我们说了算。”英国巡捕早就被他们喂饱了,中年人隔着邵翰铎向澧兰笑笑,此等美人他见所未见,他念着一会儿好好受用她。“上!”几个人便扑上去。
    “顾太太退后!”邵翰铎迅速从腰间抽出短刀纵身迎上去,他身上有枪,他暂时不想用,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他不愿闹出太大动静。俊杰见邵翰铎二人一时与对方难解难分,旁边有挑担的小贩匆忙避过,他抢过去夺了小贩的扁担加入打斗。“哎,我的扁担......”小贩惊呼,淑君即刻扔出一张钞票给小贩。
    俊杰自在圣约翰大学读书始就热爱各类体育活动,常和周翰一起击剑,在美国时更参加棒球、赛艇运动。回国后他不废锻炼,每每带领清华的足球队打比赛。他此际只恨扁担不够称手,影响他发挥。他身姿矫健,一个人敌得过洪门一个半人。
    邵翰铎打斗时眼观六路,他瞥见俊杰出手,暗叹顾周翰这个妻兄不俗。他打斗间听到澧兰不停地大声呼喊,他一句也听不懂。他听青帮的弟兄们说过,陈澧兰精通英、法、德、西四种语言。
    少顷,妇人、孩子们身边聚集起一帮洋人,澧兰、淑君和他们急切地说着话。几个洋人挺身加入战斗,黑帮不敢和洋人动手,怕伤及洋人性命自己承担不起,英国巡捕此刻也赶过来,洪门众人立刻落败,四散去。
    “你们受伤了吗?”
    邵翰铎笑着对澧兰摇头,不愧是顾周翰的妻子,相当有办法。他还感念陈澧兰担心他们的安危。
    两个洋人自告奋勇陪他们一起去香港半岛酒店,澧兰和淑君与其他洋人道别。邵翰铎虽听不懂洋话,但他一直跟在杜月笙身边,杜月笙与各路洋人打交道,不同的洋话他听得出来。到半岛酒店后邵翰铎笑着问澧兰,“顾太太,你到底会几种语言?你刚才用了几种语言呼救?”她说话向来柔声细语,难为她刚才叫出那么大的声。
    “我只会英语、法语、德语和西班牙语。”澧兰微笑,“不过我以前在意大利和希腊旅行,要紧的话学了几句。西洋人讲究‘绅士风度’、勇于救助妇孺,所以我就用这几种语言呼救。”
    聪明的女人,才貌超群,怪不得顾周翰那么珍爱她。“陈先生,好身手!”他转向陈俊杰。
    “哪里,让邵先生笑话了。幸亏有邵先生、叶先生你们在,否则我一家老小现在可能遭了毒手。”俊杰后怕,冒出一身冷汗。
    两日后邵翰铎在九龙公众码头送陈俊杰一家上船,他一直送到船上,特地细细检查一遍澧兰他们住的头等舱,“顾太太,我有事在身,不能远送你到昆明,一路保重!等见到顾先生时请转告我对他的敬意,青帮上下都钦佩他的爱国之心。”他留下自己的同伴护送澧兰到海防。
    “邵先生,大恩不言谢!我记在心里。日后有缘相见,邵先生永远是顾家的座上宾!”
    抗战结束后陈俊杰偶然得知恒社下属的“抗日蒙难同志救国会”曾在上海白克路邵翰铎家中设有一座秘密电台,负责与在香港的杜月笙以及重庆军统组织联系。后来电台转移到浦东高桥镇,邵翰铎继续负责对外联络。回想起邵翰铎当年的沉稳果敢,陈俊杰由衷地赞叹他是个恪守大义、笃行不苟的人。
    第56章 一寸山河一寸血 (15)
    澧兰一行经过三十多个小时的航行,在海防停留一夜,告别叶润生,登上滇越铁路的列车。她离哥哥越来越近了,不须四十个小时,她就能见到周翰!澧兰坚信。
    列车在蛇形铁路上爬行,前面就是著名的五家寨人字桥。这是一条穿越云端的铁路,从港口城市海防爬升到海拔1900米的昆明北站。滇越铁路是轨距为1米的窄轨铁路,火车跨越红河进入中国境内后,路越来越难走,从河口到屏边100多公里的线路,几乎看不到一段直线。他们已经通过上百座桥梁和隧道,闻天和炎武开始还兴致勃勃地数桥梁和隧道,后来便放弃,因为已经数不清了。
    俊杰感叹晚清时云南人的蒙昧,踏勘路线的法国人原来拟将繁荣的城镇与人口密集的农村连成一线,但因当地人的强烈反对,只好放弃平坝改走山路,所以造成他们今日的颠簸。俊杰告诉大家说中国境内的路段长465公里,工程耗时7年,被法国人虐待折磨致死的中国筑路工人接近8万人。“几乎每10根枕木下面就有具白骨!”俊杰说。人字桥的每一个部件都在法国量身定做,然后海运到越南海防,通过红河水运到河口,再由马帮和人力运送到工地。人字桥从1907年5月动工到1908年12月初竣工,在近21个月的施工过程中就有800多名中国劳工和几名外籍工程技术人员丧生。67米的人字桥每前进一米,就付出12条生命。当年法国报纸上说:中国工人在人字桥上的施工是“死亡之上的舞蹈”。他转念想到怀孕的澧兰不该听惨痛悲怆的历史,赶紧改口,“一路上的风景倒是不错,尤其那些黄墙红瓦、典雅的法式站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