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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的炮火轰炸了四次,日军强渡了四次,均被战士们击退。随后第3营开始组织渡河南进,日军在南岸用重机枪和火炮封锁住河面,战士们伤亡大增。周翰在堑壕里眼睁睁地看着9连、8连的人被一一打死、打伤在水中。这是自杀式的冲锋,只因为被围困的英军已经断绝水粮两天,他们就得付出无谓的牺牲?一会儿就该轮到他和经国所在的7连。师长孙立人叫停了进击,9连和8连的人无功而返,周翰舒了一口气。
黄浊的热带河流就在身边,潮湿的水汽令他忆起和澧兰在大运河上的夜航。他的眼睛紧盯着河面,渐渐适应夜的黑暗。113团士兵彻夜固守已占据的河边各要点,以防敌人反攻。
命令被传达下来,各营将于凌晨偷偷渡河。周翰听说被围的英缅军第1师亦于18日凌晨展开突围作战,直到黄昏才停止对日军的攻击。苦战一日,毫无进展,仍无力打通退路,所以继续请求无畏牺牲的中国军队救援。
别人是否无畏牺牲,他不知道,他自己是畏惧牺牲的。因为他跟澧兰的好日子还没过够,永远也不够!
自从澧兰对他冰释前嫌后,两人的感情更上层楼。他以前怎么也无法想象一个女人可以对丈夫有如此深切的情意,妻子的眼神时刻追随着他,看向他的眼睛里充溢无限深情,有仰慕、热情、邀宠、温柔、疼爱。宝贝时常会情不自禁地拥吻他,即便有时他坐在那“五谷轮回之所”,她也要跑来亲亲热热地吻他。澧兰还喜欢亲他的脸、手、喉结和耳朵,不,妻子喜欢吻他的一切!她轻轻吻弄他的耳朵,在他耳边娇声软语;把脸贴着他的手和胳膊挨擦;钻到他身下,抱着他,“棉花被,大棉花被,你是我的大棉花被。”妻子撒娇。
晚上,他和妻子倚坐在床上聊天,小囝在他们中间咿咿呀呀,一会儿维骏爬到他身上跟爸爸亲昵,口水流了他一脸。妻子亲一下小囝,亲一下他;亲一下他,再亲一口小囝,眼里尽是柔情。他还有未出世的孩子,他猜一定会长得跟维骏一样好。维骏像极了他,竟没有一点像澧兰,澧兰丝毫也不恼,反而很开心。她说儿子是父亲生命的延续,当然要百分百像父亲。
周翰不敢想象没有他娇妻稚子的日子将如何难捱,妻子流光溢彩的星眸会因失去他而变得灰暗。所以他怎么舍得死?他是来报仇的,不是来送命的!
清凉的河水裹着他,驱走燥热,虽然水流缓慢,背负沉重的装备亦使他气喘。周翰一边游一边观察岸上的动静,尽量减小游动的声响。下水前,周翰兄弟除了严格整理服装与装备、使衣裤不兜水、随身装备不松散不浸水外,还用绑腿把彼此拴在一起,情重姜肱的兄弟俩都担心对方在河里有闪失。
在夜色掩护下,第3营从老渡口悄悄渡河,上岸后汇合早已于前一天黎明在缅甸向导的指引下偷渡拼墙河的搜索连、工兵排和谍报队们,暗暗攀上501高地,一直摸到敌阵前沿,潜伏下来,待命进攻。
第74章 一寸山河一寸血 (33)
周翰一手握住枪的上护木,一手紧握枪托前段弯曲处,半斜着步qiang直冲对手。枪托稍向下垂在前腿的侧面,刺刀尖略与眉平,如此,步qiang从斜上方到斜下方,正好护住颈、胸、腹等要害。
周翰手中的德式毛瑟标准型步qiang全枪长1.11米,加装刺刀后堪堪达到1.68米;而日军的三八式步qiang加上刺刀全长1.8米。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从日俄战争起就始终强调武士道精神和刺刀拼杀的日军,借助三八式步qiang这支近身战神器,在白刃格斗中可谓占尽优势。周翰凭借身量高、技艺精湛,拥有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格挡再反击的技巧,在拼杀中才能占上风。
19日晨4时半,以第一次炮击为号,在英军火炮和坦克的全力配合下,113团与被围困的英缅军南北夹击,攻入仁安羌核心油田区。霎时间枪炮骤起,爆炸声响个不停,夜幕被撕开。第3营的官兵一跃而起,开始向敌阵冲锋,他们人人争先、奋勇向前,一举突入敌阵,与日军展开惨烈的肉搏战。
借着拂晓微曦的曙色和炮火炸亮的瞬间,周翰和经国把手qiang中的弹药弹无虚发地尽射到敌人身上后,才端起刺刀拼杀。可惜没时间装子弹,谁闲的没事拼刺刀,能用枪干嘛用刀?经国持qiang刺向对手,日兵用枪一拨,经国的虎口扯得生疼,枪险些脱手。对方臂力大,大概练过武术。经国心里一惊,幸好有周翰在一旁抢过,一枪洞穿那倭人。
兄弟俩并肩齐上,豪门里三十一年的膏粱不能白吃,经国恶恨恨地握紧手中的枪。面对日军身长力不亏的经国尚且如此,其他战友就更吃亏。日军装备强、拼刺技术好、体力好;而中国士兵普遍营养不良,南方人的身高大多还没有上了刺刀的步qiang高。好在38师经年训练劈刺,吸取抗战初期国军在近身格斗中的不足,双方战了个平手。
兄弟俩合作接连挑了五个日兵,直到他们被迫分开。经国和一个日本兵纠缠到一处,双方刺刀架在一起相持了几秒,经国率先变招,快速将枪身回转,一枪托砸断那畜生的颈动脉血管,回手再一刀杀了他,血喷出来。他刚拔出刺刀,就有一日兵扑上来,经国来不及格挡直接开枪,他已经顾不上近身格斗中步qiang不能开火的规矩——因为步qiang子弹的穿透力极强,不比手qiang,很容易穿透敌人伤及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