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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九章 千载难逢

      荆湖的秋雨影响的不止是官军,叛军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上游西南山区普降大雨,沅江洪峰不断袭来,鼎州一带的湖水上涨不可避免。
    叛军大多是临湖修建水寨,夏天的时候很方便,但如今却难免遭遇洪水威胁,而且格外湿冷。
    而且秋雨影响了秋收,叛军存粮本就有限,而今越发捉襟见肘。湖上风浪太大,捕捞鱼虾都不方便,如此情况下,日子着实不好过。
    叛军的组织结构本来就松散,一出现这样的局面难免人心惶惶。
    底下很多将领已经开始在抱怨,杨幺难免有些着急。
    这种时候,唯有战争能将所有人拧成一股绳,但官军压根不曾出动。
    至于主动出击,这种天气谁都有点发憷,水战一旦失力,想要逆流而上逃回鼎州,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杨幺很发愁,他多次前去向武陵野老司马靖问计,奈何总是避而不见。
    虽说官军并未出击,但杨幺仍旧压力山大。
    不过就在他最为焦躁的时候,一个好消息传来,从岳州城里传来。
    徐还和岳飞将相失和,闹翻了。
    这个消息让人很惊喜,却也让人很惊疑。
    这段时间徐还与岳飞可谓是配合得当,相得益彰,湘江一线,洞庭湖东岸已经尽为官军夺回。
    而且两人都是当朝有名的将领,不可能不知道将帅失和的后果,严重了会导致兵败,即便安然无事,皇帝也肯定会斥责。
    怎么好好地就闹翻了呢?
    杨幺的第一反应是怀疑,但岳州传来消息,信誓旦旦。
    两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翻脸,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确有其事。
    至于闹翻的原因,表面上看是因为徐还摆酒,以及纵情声色之故,但背地里似乎隐含着将帅争权夺利。
    是这样吗?
    杨幺有些吃不准,他需要找人商量,但纵观鼎州上下,能够信任,能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只有夏诚一人。
    其他人要么是草包,要么……杨幺信不过。
    夏诚来了,从杨幺手中接过密信,仔细瞧了片刻,惊喜道:“竟有此事,天赐良机啊!”
    “你相信?”杨幺沉声反问。
    “为何不信?”夏诚同样以反问回答,更加笃信。
    杨幺悠悠道:“不会有诈吗?徐还和岳飞都是当世名将,怎么会这般沉不住气?”
    “天王,你看着信上不是也说了吗?”
    夏诚道:“沉不住气的是徐还,少年成名,身居高位,到底为人孟浪轻浮,难免目中无人。
    至于流连女色,这就更不奇怪了,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妻子有孕,难免久旷,而今独自在外,无人管束,难免荒唐些。”
    “可徐还…似乎素来都是沉稳之人。”杨幺似乎还是有所怀疑。
    “兴许只是徒有虚名,或者身在临安,有人管束,不敢胡作非为,但骨子里终究是个年轻人。”
    夏诚笑道:“少年风/流,行事狷狂实乃人之常情,天王想想,你我少年之时,不也有过此等经历吗?”
    “休要再提!”杨幺已经有为君称帝的自我感觉,理所应当地不喜旁人提及过往丑事。
    夏诚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连忙道:“末将失言,天王恕罪。”
    “罢了!”
    杨幺摆摆手,续道:“岳州来信,称岳飞为人正直,不懂变通,不耻徐还行径……果真吗?”
    “兴许岳飞确是如此秉性,不过借机与徐还争夺帅位也甚有可能,毕竟长沙、邵州,乃至潭州都是岳飞攻下。”
    夏诚低声道:“徐还不过是率水军策应,但依照宋军一贯行径,这功劳多半都是徐还的,岳飞如何能服气?”
    “你所言倒也不无道理。”杨幺点点头,起身走到窗口,遥望窗外雨雾,目光深沉,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诚又低头细看密信,旋即道:“天王,重点在于徐还于中秋大宴将官,犒赏三军……
    密信上也说了,此乃千载难逢之良机,届时宋军大都酩酊大醉,若率军突袭,兴许能一举攻陷岳州。”
    “你也觉得是良机?”
    “难道不…”话到嘴边,夏诚顿觉语气不对,连忙改口道:“一旦天气转晴,官军必然对我们发动围剿,局面相当不利。
    若是趁此机会,反攻下岳州,那我们就反败为胜,甚至更甚从前了,实乃绝好良机。”
    见杨幺还有犹豫,夏诚补充道:“夜宴之时,岳州徐还必然松懈不备,岳飞再度南下,还带走了张宪的大军。
    岳州比任何时候都空虚,何况城中还有我们的人,到时候里应外合,拿下岳州不费吹灰之力。
    倘若再能生擒或击杀徐还,哼哼……只要扼守岳州,邵州的岳飞就是瓮中之鳖,任我们宰割。”
    杨幺悠悠问道:“你说这样的局面,徐还和岳飞想不到吗?”
    “得意之际,哪里会多想?”
    夏诚沉声道:“以徐还之傲气,兴许从未将我们放在眼里,前次侥幸小胜之后,恐怕越发骄纵得意。
    我们正好趁此机会,让他知晓一下我楚军的厉害……尤其是眼下湖上风雨,我们可乘船悄然靠近,突然致命一击。”
    杨幺肯定有些心动,当一个可以劝谏官军,反败为胜的机会出现时,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但他有顾虑,万一是官军的阴谋,请君入瓮,怎么办?
    夏诚劝慰道:“末将知天王在担忧何事,到时候我们谨慎些就是了,一旦发现有诈,立即撤离。
    宋军至多在城中设伏,我们有车船……水上我们说了算,难道还憷他们不成?”
    “听闻徐还请了个女子研究仿制车船,寻求克制之法?”杨幺轻声反问。
    “司马先生设计的车船,哪能轻易被仿造?”
    夏诚摇头道:“何况,徐还名为造船,却请个女子,实际在做什么…谁知道呢!”
    杨幺瞧见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笑而不语。
    “天王!”夏诚语重心长道:“沅江水涨,诸寨都不好过,若是再不出战激励士气,恐怕军心就散了。
    末将以为,只要送信之人信得过,这就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实在不容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