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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地,看着他,以为他还会走回去么?
他还真走回去了,站在乔笋面前,却不说话。
“你在这里逗留几天?”乔笋还是你你你的,忒没礼貌,谁见了段霜晖不是先立正敬礼,先来个“首长好”哇?
“五天。”
巧了,他们艺术团也要呆五天。不知这五天里,还有没有机会上台。乔笋无赖,却又实在,总觉得这一次没让她上台,后面一场演出应该还有机会,哪里知道,闫副其实是铁了心不让她登台唱曲儿。
段霜晖两次走到观众席后面跟同一个姑娘说话的情景终于让人注意起来,他俩,一高一矮,一个微微低着头,一个仰着脸,说话时眼睛就这么对视着,一刻不离。
不能问,也最好不要多看。大家装着没事人似的,该干什么干什么。不一会儿,首长就回来了,照常跟战士们聊天,问问战士们日常的工作和生活,再由省军区司令的集团军军长陪同,去参观部队基础设施和演习照片。
慰问演出大致和段霜晖的视察一致,第二场慰问,深入的是空八军基地,唱的还是《玉簪记》,可是,还是没有乔笋。段霜晖往后台准备区看了一眼,那个丫头有些落寞,眼儿巴巴的,看着台上,还咬着下唇。她是多想上台哦,不然,来干嘛呢!
这个角度,刚好可以让段霜晖把她的表情捕捉得一清二楚。天热咩,她穿了字母图案的白T恤和牛仔短裤,普通的布鞋,前半段,她呆呆地偏头看台上,后半段,她愣愣地出神,目光盯着一个点,却没有什么神采。
痴痴的,又有点哀怨,仿佛就是温庭筠旖旎幽怨诗中走出的女子。
露凝荷卷珠净圆,紫菱刺短浮根缠。小姑归晚红妆残,镜里芙蓉照水鲜。知道无郎却有情,长教月照相思柳。
段霜晖遥想起独自在银川的岁月,跟着妻子一同出国的女儿段久久时不时还会给自己打个电话,渐渐,流利的中文夹杂了英语,最后,彻底变成了纯正的美式英语,他并非听不懂,只是深感文化的凉薄,似乎只有在昆曲熟悉的曲调里,才得见传统文化一缕芳魂。
她两三年前扮演杜丽娘时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不经意的惊鸿一瞥,似乎都清晰起来。谁能想到那时坐在台下的段霜晖见着这“杜丽娘”,居然也有柳梦梅再见梦中人的熟悉感?那时的乔笋,有的不是多么了不得的唱功,多么贴近教科书的唱腔,而恰恰就是有段霜晖所说的那种“人气儿”,那种“韵”。大气精狠如段霜晖,见了乔笋这模样,也硬是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首长就这么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准备区,“小乔。”
乔笋知道大家的目光都盯着他,自己不能与他说太多话,应了一声就默默避开,到一个僻静地,段霜晖找到了,见她那个气啊,委屈啊,正要说什么,她红着眼睛朝他扑过来,抓着他的肩章,猴子一样,冲着他的唇狠狠一咬,松口之后好像疼的人是她,依旧委屈的模样,嘴也翘起来。
恨啊,他一句话,她就可以上台,可是,他偏偏最不能说这句话。
可是,他说她唱得好不是?难得!就想再唱给他听听,可惜,可惜了!这场演出完了之后,他就要回北京,而她还要继续往广东走。
因为你委屈,你焦心,就能如此轻薄首长么?无法无天了还。
首长却取下肩章,能拆掉的都拆掉,解开风纪扣,你,跟我走。
然后大家都发现了,首长自刚才离开座位之后,演出结束后都不见人影。
是啊,这场演出,不看也罢。段霜晖打了个电话给曲澈,交待了一下,不用找,我出去一下。去哪里,谁也不敢问,没带秘书,跟谁去的,更是无人敢猜。曲澈倒是明白几分,因为他刚刚看见乔笋了,首长和她算是“认识的”。但,再往深了想,曲澈是个聪明的,有点像康熙统治期间的大臣明珠,但比明珠好一些,他没有聪明过头,就此打住。
却不知,他们的首长带着别别扭扭的乔笋,大晚上的,找夜宵呢。
“会喝酒吗?”这话是乔笋问的。这倒霉姑娘,部队出来的,那种身份,能不会喝么?
首长这回倒是谦虚,“会一点。”
会一点!这话说的!
谁说非得到五星级酒店优雅地喝法国红酒吃澳洲雪花牛排当夜宵,才叫高富帅?这样炎热的夏天,大排档点几个下酒菜,一箱冰啤酒,就能爽死你。这是老百姓都懂的“常识”,首长也懂。
今天江滨大排档的爷们哪里知道,又怎么会想到,走过来的一个穿着不怎么规范军装的男人,是总参一部的部长。见他还带着个蛮漂亮水灵的姑娘,以为那是普通一当兵的溜出来泡妞,可那气质实在不想偷偷摸摸的人,沉稳从容,俊帅无俦,真不像一般人物。
乔笋很喜欢吃蛤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