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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对攻

      “噗——”
    颍上,临时加固的城墙上,黄寄抽出扎入楚军身体的铁刀,啐了一口唾沫。
    楚军的反扑很疯狂,领兵的将领,不顾伤亡,大有一举夺回颍上的架势。
    小小的颍上城,宛如风暴中的小舟,似乎随时都可能倾覆。
    “传我命令,让负责投石车的屯长,立即投放石弹。”
    趁着击退楚军的间隙,黄寄拉过身边的传令兵,一把将他推下了城墙。
    亲兵扶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朝投石车的位置跑去。
    “轰轰轰······”
    几个呼吸过后,城门内侧的宅子中,飞出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石弹,擦着城墙的边沿,落入攀附而上的楚军阵中。
    楚军攻城,正是激烈的时候,士卒的阵列排得很紧凑。石弹落在楚军阵中,溅起片片血花。
    秦军投石车的威力,楚军曾真切的感受过。战斗在第一线的楚军士卒,听到熟悉的破空之声,紧绷的士气,顿时消散而去。
    半个时辰后,楚军伤亡过大,无法坚持攻势,只得撤退回去,远远的监视着颍上城。
    楚军退去后,黄寄抓紧时间调派还有体力的士卒上前,继续加固城墙,修建第二道防线。
    领了攻克颍上的任务,黄寄心里明白坚守颍上的艰巨,只得最大限度的发挥麾下士卒的战斗力。
    “要想活着回去,现在就给我打起精神,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蒙将军说了,只要我等守住颍上,这场战斗结束后,爵位至少升两级。”
    “富贵险中求,往后的富贵,就落在这颍上城里!”
    黄寄站在高高的望楼上,指挥秦军士卒装土填墙,修建工事,挖掘壕沟,不时挥舞着手臂,鼓舞士气。
    将近午时,一匹快马,匆匆忙忙踏入汝阴,直奔项燕的府邸。
    “秦军在颍上修建工事,城内置备投石车,一时半会儿,无法攻下颍上。”
    项燕轻轻的扣下手里的竹简,微微眯着双眼,一只手不断的抚摸花白的胡须,面上有些阴晴不定。
    战,还是守?
    项燕在心里面做着最后的权衡。
    继续守下去,等秦军巩固颍上的阵地,截断楚军的退路,威胁颖水航线,寿郢的物资无法运到前线,等待楚军的只会是死路一条。
    战的话,必须得击败汝阴城下的秦军主力。
    这个时候继续调派兵力,前去攻打颍上,汝阴的兵力就会不足。
    蒲校尉牵制颍上的秦军,而黄寄率领的秦军,暂时没有北上的能力。
    “传我将令,令全军着甲,准备与秦军决战!”
    项燕停住抚摸胡须的手,掀开手里的竹简,用力一折,竹简很快化为一堆碎片。
    “城外的秦军,列阵一个上午,这个时候口干舌燥,正适合我军出击。”
    两名亲兵上前,伺候着项燕换上将军铠甲,感受着空气中的燥热,项燕的心里,又添了一丝信心。
    上午的时光,任凭秦军攻打,楚军并没有出城还击。一方面,项燕需要等待蒲校尉的消息;另一方面,项燕暗暗希望疲惫的秦军,战斗力会直线下降。
    汝阴城外,木制的高台上,蒙恬的脸上,溢出一颗颗细密的汗珠。
    蒙恬任凭身子暴露在阳光下,没有丝毫凌乱的举动。汗水湿透内衫,蒙恬强忍着想要挠一挠的冲动,一直静静的坐着不动。
    将是兵的胆。
    战场上,主将的表现,士卒会看在眼里。蒙恬心里寻思着,只要继续忍耐一会儿,精明的项燕,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列阵一个上午,秦军如同一个静静的棋盘,纹丝不动,给了楚军极大的眼里。
    楚军的视日者,跪在城垛旁,眼睛盯着秦军军阵。
    秦军很安静,没有混乱,将近两个时辰过去了,秦军士卒没有回营补水添食的举动。
    军阵最前列的秦军,些许是站得久了,脸上有了明显的疲惫。一开始是单手握长戟,后面则是双手握了上去,拄在身前。
    “快,快去告诉上柱国,秦军累了!”
    斥候一手举着盾牌高过头顶,躬着身子,快步奔下城墙,往项燕所在的方向去了。
    高远辽阔的天空,只有寥寥几朵白云。炽热的阳光,毫无阻碍的洒在汝阴周围的土地上。空气有些闷热,没有半点微风吹过。
    一直静静稳坐的蒙恬,突然抬起头来,目光越过汝阴的城墙,似乎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燥热的空气中,突然有了一丝丝的寒气。
    一面面盾牌,出现在城墙上方,盾牌与盾牌,严密的拼接在一起,遮挡秦军的箭雨。
    箭雨的间隙,楚军的盾牌猛地掀开,楚军的弩兵,对着秦军军阵的方向,开始还击。
    楚军的弩兵,不及秦军精锐,尚有还手的余力。
    蒙恬见楚军主动还击,不由得心下一松。
    “令盾兵上前,保护弩兵。”
    传令兵打出盾兵出击的旗语,军阵后方的盾兵见了,操起盾牌,沿着阵列的通道,进到前排,护住弩阵。
    弩兵、弓箭兵,远程攻击的时候,能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只是他们的自我保护能力,非常脆弱。
    两军没能短兵交接的时候,双方的弩阵,相互对攻,这个时候,就看谁的意志更强。
    秦军弩兵,经受严格的训练,楚军的弩箭,落在秦军弩兵身上,丝毫没有影响秦军的弩阵。
    身旁的弩兵的倒下,自有人前来拖到军阵的后方。旁边的弩兵,仍然有效不稳的安放弩箭,举弩,扣机括。
    战争,让这些士卒们习惯了流血。
    刚开始训练的时候,不是没有弩兵,承受不住这种压力。有人想要退回后面的步兵军阵,结果压阵的步卒,一抬手,就杀死了这些往后退的弩兵。
    坚守军阵,不一定会死,但若主动后退,则一定会死。
    秦楚双方都在流血,就看谁最先坚持不住了。
    “哗啦啦——”
    楚军的箭雨,刚刚有些稀疏的时候,城下传来打开城门的声响。
    城门响处,只见一支身着鲜艳黄色甲衣的楚军,快步奔了出来。
    领头的旗帜上,绣着一个大大的“项”字,正是江东项氏的精锐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