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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节

      袁瑶不禁手拿丝帕,掩嘴笑了。
    佑哥儿听到声音,回头看去,立马就奔他爹跑去了,“爹。”
    霍榷一把将儿子抱起,抛了起来。
    佑哥儿也不怕,在半空中挥着手,哈哈大笑着。
    抛了一会子,霍榷又把佑哥儿夹在臂下,摸摸儿子的屁股墩,“好了,我们来看打开花的屁股香不香。”
    佑哥儿扑腾着小短腿,一面忙着用爪子拿着粽叶盖住屁股,一面又用小肉爪摸摸自己的屁股,然后自己闻闻,大喊道:“不开花,不香,嗯,臭臭,爹你闻闻。”又把小肉爪子递给霍榷闻,“嗯,臭臭。”
    霍榷还是打了一巴掌佑哥儿的小屁股,笑骂道:“臭小子。”把佑哥儿放下来,“看你这小花猫样,赶紧找苏嬷嬷给你洗干净了。”
    佑哥儿甩着他的粽叶,一面跑出去了,一面喊:“喵,澡澡了。”
    袁瑶随着霍榷到碧纱橱去更衣。
    霍榷换下朝服,同袁瑶一般一身素净的细麻布衣,低着头,等袁瑶给他束好逍遥巾后,这才拉着袁瑶的手,两人一并出来到东次间炕上对坐着。
    袁瑶亲将茶奉上,这才同霍榷对坐炕上。
    今日霍榷回来有些早了,一时还未摆饭,袁瑶就让上了些鸡油卷子和一些各色花样的小面果。
    霍榷虽一直打着精神,可到底瞒不过袁瑶的。
    见霍榷用了些点心,袁瑶起身到霍榷身边,轻轻给霍榷按按头上的各处穴道,“可是朝上有什么不顺遂的?”
    霍榷闭上了眼,干脆靠在袁瑶身上,道:“朝上倒是没什么,只是胡丹怕是又不安宁了。”
    袁瑶不禁忧心,“可是又挑衅滋扰我大汉边关了?”
    若果真这样,对胡丹有震慑之用的霍荣回乡丁忧守制去了,霍荣旧部中还是有些能人的,可却被祯武帝全数收监了。
    如今再细数朝中将领,除了骁勇伯萧宁,其余一概老的老,小的小。
    霍榷拍拍袁瑶的手,道:“旧年的一仗,胡丹到底没那么快恢复元气过来,只是蛮夷也懂了攘外必先安内了。”
    “内讧了?”袁瑶道。
    “赤尔干部对胡丹汗王稽粥阳奉阴违已多年,旧年那仗胡丹各部损伤非小,稽粥的王储更是死在我的枪下,唯独赤尔干部独善其身,自然会引起不满。稽粥又唯恐赤尔干部做大威胁到他汗王之位,便命各部围剿削弱赤尔干部。可赤尔干到底是胡丹中最大的部落,打了个旗鼓相当。”霍榷说着歪在炕上了。
    袁瑶给霍榷头下垫了个引枕,让青梅取来美人捶来服侍霍榷。
    这会子的功夫,佑哥儿把自己给洗剥干净了,迈着小短腿就跑了进来。
    见到青梅在给霍榷捶腿,佑哥儿吭哧吭哧地爬上炕,“佑佑也捶捶。”捏着小拳头给霍榷捶胸口。
    把霍榷胸膛捶打得一阵闷响,霍榷险些没呛着,也知一时歇不成了,一翻身把儿子给楼怀里,父子俩就闹开了。
    胡丹的内讧,不管是袁瑶还是霍榷,都以为不会同他们家相干之时,命运却欲要将其系做一块。
    经由胡丹汗王稽粥和各部的一番围剿险胜,赤尔干部的首领战死。
    首领之位由其同胞幼弟伏旱支承袭。
    赤尔干部经此一劫已受创,还有主少国疑之嫌,一时间风雨飘渺。
    也幸得小伏旱支有生母齐吉娜,就是当年被霍荣生擒,又顶着朝中重压力保不杀的先赤尔干首领生母。
    齐吉娜虽为女流,却骁勇善战,还有些许草原勇士所没有缜密心思。
    老赤尔干首领未逝时,齐吉娜就时常随其出征,如今也常常身临前线,不然当年不能够给霍荣生擒了去。
    在这等状况之下,齐吉娜当机立断,让女儿琪琪格悄然前往大汉投诚和亲。
    祯武帝在内廷阁中来回悠闲地踱步,见霍榷和萧宁隐忍着不悦,面上几许笑意难掩了,道:“赤尔干此举,几位爱卿以为如何?”
    内阁学士郑琦上前躬身道:“臣以为,赤尔干同稽粥已是不共戴天,此时来投诚我大汉预料之中,只是蛮夷就是蛮夷,一女岂能同嫁二夫,真是恬不知耻。”
    祯武帝又状似无意地看向霍榷和萧宁,笑意愈发忍不住了。
    礼部尚书则道:“但这位琪琪格的嫁妆可是良驹两万骑,有这底气,也难怪她不顾名节,敢开这口的。”
    祯武帝摆摆手,“此言差矣,这位琪琪格可没说要同嫁二夫,只是说非我大汉勇士不嫁。而她以为我大汉除了景升(霍榷的字)和鹏程(萧宁的字),再无勇士罢了。”
    霍榷和和萧宁被一再的点名,老早面上的就不好看了,如今就愈发了,可这事儿到底事关他们两人,他们只得闭嘴避嫌。
    司马空看看这二位挚友,道:“威震伯和骁勇伯已成家多年,家中妻贤子孝,威震伯夫人更是连皇上都称许的女中豪杰,若是这位琪琪格甘居妾室也就罢了,不然没有拆散两家夫妻的道理。”
    众人皆点头。
    只是这位琪琪格可是胡丹部落的公主,却也身份不一般,到底不能让人成了卑贱的妾室去。
    但良驹两万骑,对大汉来说又如同久旱之甘霖,一时间众人都左右为难的。
    吏部左侍郎付伟,上前一步道:“回皇上,其实这事儿说难也不难。”
    祯武帝挑挑眉,“付爱卿且说说。”
    付伟道:“那位琪琪格一意在威震伯和骁勇伯不放,不过是以为我大汉只他们二人才是勇士,倘若让她知道我大汉有勇士千千万,她就没道理再一心一计只要两位伯爷了。”
    祯武帝点点头,道:“此法也不妨一试的。”
    众人议定,令鸿胪寺卿前往赤尔干部下榻之处,给琪琪格教化阐明道理。
    不想琪琪格却大怒,道:“你们汉人里除了威震伯,还有谁能将稽粥的王储斩杀当场?你们汉人里除了骁勇伯,又有谁能令稽粥麾下的三勇士成手下败将?”
    鸿胪寺卿登时话语一窒。
    琪琪格将手中的长鞭一甩,一阵风声呜呜,噼啪作响,“我告诉你们,除了他们二人,我谁都不要。有妻室又如何,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能者居之’,我们赤尔干也是这样。让她们夫人来和我比一场,要是不如我,她们就是下堂去做小,我做大;要是我输了,我就做小。”
    鸿胪寺卿在听到“能者居之”被蛮夷这般理解了,有些哭笑不得。
    只是这比一场,到底要比试什么?鸿胪寺卿自然要问清楚了。
    胡丹人可是马背上的民族,国中不论男女从出生未懂吃奶,就会了骑射了,所以胡丹人人人都是战士。
    可他们大汉的女儿,那都多是养在深闺的娇客。
    要是非比试骑射,不用比也知胜负了,就像比试女红,他们大汉女子闭着眼睛都能稳赢的。
    鸿胪寺卿问道:“公主要比试什么?如何比试?”
    琪琪格将长鞭一收,笑得极是得意,道:“我也知道你们汉人的女子都是不擅骑射,多学琴棋书画女红。我要是非要同她们比骑射,就有些强人所难,我也胜之不武。”
    “那公主以为?”鸿胪寺卿道。
    “既然要比,就比你们汉人拿手,这样就算我赢了,他们才能心服口服。”琪琪格佯装思忖了片刻,又道:“就比试你们汉人的书法。”
    “啊?”鸿胪寺卿错愕不已,“比书法?公主可想清楚了?”鸿胪寺卿又确认地问了一遍的。
    这蛮夷公主连汉语都学不全吧,敢同他们比书法?!
    琪琪格拍着胸脯道:“没错,就比书法。我们草原人不比你们汉人阴险狡诈,出尔反尔。我琪琪格出口什么就是什么。”
    得了准话,鸿胪寺卿抹着额上的汗,进宫复命去了。
    祯武帝听了直笑,道:“既然人公主都下了战书,且比的还是我方所长的,若是威震伯夫人和骁勇伯夫人这都不敢应战,那就有损我大汉之威了。”
    稍顿了片刻,祯武帝下旨道:“也罢,端午在即,传朕旨意,准威震伯和骁勇伯两家端午进宫,同朕菖蒲酒美清尊共。”
    当袁瑶和霍榷接到圣旨时,便知比试势在必行了。
    霍榷誓要进宫去表明,不会休离袁瑶,更不会娶蛮夷公主,哪怕舍弃这一身的高官厚禄。
    袁瑶自然有劝的。
    事到如今,已事关大汉国威,并非只他们一家之事了。
    “……比的又是书法,没道理不战而退,且我不以为我会输。”袁瑶一番劝谏说下来,已是口干舌燥。
    袁瑶说的这些,霍榷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心头一口气难去。
    而在骁勇府。
    萧老夫人和赵绫云接到这圣旨,顿时上下一团乱。
    萧老夫人当场便厥了过去。
    老早就传言胡丹人最是野蛮残忍,常年茹毛饮血,要是家里来了这么个东西,家人那里还有命在的。
    所以难怪萧老夫人害怕的。
    太医来了,好半天才把萧老夫人救醒过来。
    如今就算萧老夫人觉着赵绫云百般不好,也比茹毛饮血的蛮夷强了。
    萧老夫人抓着萧宁的手,道:“绝不能让那么个东西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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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九回蛮夷和亲(三)
    端午时节,艾叶、菖蒲、银花藤、野菊花等等草药煎熬成水,给佑哥儿洗澡,以求趋邪避毒。
    佑哥儿闻着是他讨厌的苦苦的汤药味儿,嗷嗷大喊着,“佑佑乖乖了,没踢被被,肚子不痛,不吃苦苦。”
    闹了好半日,袁瑶才把佑哥儿哄进水里,洗了一回。
    洗了出来,佑哥儿皱着小鼻子,闻闻小肉爪,嫌弃道:“佑佑不香香了。”让他爹和娘使劲亲了好一会子,才放心他还是香香的。
    一家三口,都穿戴好冠服后进宫去了。
    因着和十皇子好,佑哥儿进宫多了,倒也有几分轻车熟路的自在了。
    就见佑哥儿也不用袁瑶和霍榷牵着小手走,自个迈着小短腿有模有样地走着,就是不时会被路边的动静吸引,走着走着就岔了。
    他们一家子到时,见骁勇伯萧宁和赵绫云,还有小萧锦韫已至,便上前相互问候。
    佑哥儿见到萧锦韫,高兴地跑过去,道:“弟弟洗苦苦没?”
    萧锦韫比佑哥儿长一岁,但他没册封,故而不似佑哥儿一身大红精神的小朝服,但在玉带华服小金冠的装扮之下,也十分精致。
    听佑哥儿又喊他弟弟,萧锦韫气得直跺脚,气呼呼纠正,顺带炫耀下他新学的词儿,道:“我比你大,是你哥哥,该叫哥哥,真是木鱼脑袋,老说不改。”
    赵绫云给儿子擦擦汗,笑道:“是榆木脑袋,不是木鱼脑袋。”
    佑哥儿摸摸自己带着小进贤冠的头,生气了,道:“佑佑不是鱼鱼脑袋,佑佑是喵喵脑袋。”
    一旁说话的大人们不禁都笑了。
    “老太太可好些了?”袁瑶问候道。
    自接到圣旨之后,萧老夫人的身子就不太好。
    太医直言是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