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炫耀
    “慧娘……”乔老娘怔怔地看着乔春丽，过了快一分钟才反应过来，她将菜放在桌上，问陆悠，“这闺女是谁啊？”
    “我叫乔春丽。”不等陆悠说话，乔春丽抢先回道。
    “乔春丽……”乔老娘的眼睛一亮，她急急问道，“闺女，你是哪里人？”
    “我家在北方，我是海城人。”乔春丽如实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眼前这位大娘特别面善。而对方在看到她时，脸上的表情也很奇怪。
    难道这位大娘是她家的什么亲戚？可她从没听过家里有亲戚失散在外啊？
    一听大娘的口音，乔春丽就知道她不是海城人，甚至不是北方人。而乔家人丁不旺，亲戚也不多，基本上都在海城。
    “北方，海城啊……”乔老娘的眼底闪过失望之色，她很想再问得更详细点，可她跟乔春丽才刚刚认识，并不熟悉，不好冒然开口。
    因为这么个插曲，等到中午吃饭时，饭桌上的气氛就有点怪异。
    陆悠见乔老娘心中有数的样子，便安心享受美食。
    听说乔老娘是刚搬来的住户，下午还要收拾屋子。乔春丽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自告奋勇，要去帮忙。
    认真说起来，乔春丽并不是个冷漠的人，但她在家属院的人缘并不好。
    乔春丽不喜欢笑，也不如其他军属那么热心肠。除了偶尔讽刺张翠华几句，她也不怎么跟其他人八卦，其他军嫂不太合群。
    再加上陆爱国对她言听计从，而她结婚几年也没要孩子，有不少看不惯她的人。
    其中，又以张翠华这个看似热情嘴巴又碎的女人为最。
    有了张翠华的宣传，加之乔春丽也不怎么搭理别人，久而久之，住在家属院的人，也就没几个跟乔春丽相处得来。
    别人不理乔春丽，她也不可能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因此，她很少主动开口说要帮忙。
    而这一次，她竟然主动提出帮人搬家。
    话一出口，乔春丽的脸就红了。
    原本以为乔老娘应该会拒绝，谁知她双手一拍，笑道：“闺女，谢谢你啊！”
    乔春丽顿时松了一口气。
    离开秦家，回去的路上，苏乔就问乔老娘：“妈，您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我看你今天中午都没吃几口饭。”
    “不是，我好着呢！”乔老娘摇摇头，想到乔春丽那张熟悉的脸，她微微有些失神。
    苏乔还想再说什么，就见宋解放轻轻摇头，示意她别问。
    乔老娘决定，等她跟乔春丽熟悉了之后，再打听打听她家里的事，这样应该不算突兀。
    秦家后院，陆悠正在收捡海货。
    最近几天太阳很大，像海带海菜一类的东西很快就晒干了。其他的，也晒得差不多了，陆悠打算过两天就去一趟市里，把东西寄回去。
    想到家里的亲人，陆悠神色微暖，她走进卧室，坐在写字台前，拿出纸笔开始写信。
    她给两边的长辈都写了信，信上重点问了家里的情况，尤其是长辈的身体，家里的庄稼等等。问完家里的事，陆悠又把驻地这边的情况都写上去，尤其是寄回去的海货，希望他们都别省，该吃就吃。海货在家那边稀奇，在驻地就很平常。
    跟别人不一样，陆悠并不是一个只报喜不报忧的人。驻地这边交通不便，出门买个菜还要坐船，喝口水还要花钱买，这些不便利的地方，她也写上了。
    她知道，如果她不这么做，家里的人肯定会胡思乱想。与其让他们乱猜，还不如由她来说，这样好歹能有选择的余地。
    给长辈的信写完后，陆悠还单独给陆鸣写了一封。
    陆鸣现在已经重新回到学校，因为他放弃参加高考，所以，他明年去参加高考也不算复读，跟应届生一个待遇。
    陆悠问了陆鸣的情况，让他现在主要将心思放在学习上，千万不要本末倒置，为了赚钱而耽误学习。
    啰啰嗦嗦写了一大堆，直到把钢笔里的墨水写完了，她才停下笔。
    其实她还有很多事想问，比如大哥二哥的婚事，尤其是大哥陆有为。不过对于这些事，她只是关心，并不想去干预，因此只是一笔带过。
    等寄了包裹，陆悠就让秦建国给大队打了个电话，告诉家里一声
    清水大队陆家，一家人正坐在饭桌上吃饭，就听门外传来敲门声。
    “大姐，大姐！你的包裹到了，悠悠给你寄的东西到了！”蒋忠德在外面大声喊道。
    陆有力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听到声音，他赶紧起来开门。
    “舅爷爷，您吃饭了没有？”看到蒋忠德肩膀上扛着的袋子，陆有力赶紧接过来。
    “没吃，就准备过来吃。”蒋忠德跟蒋贤德关系很好，他从来不把陆家当外家，进去就找了个位置坐下。
    “包裹到了，你叫一声，让大力过去拿就行了，你还特意跑一趟。”陆奶奶说了蒋忠德一句，杜秀兰那边已经拿了一副干净碗筷过来，摆在他面前。
    蒋忠德摆摆手，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大姐，你还跟我气啥？包裹到了，我顺便就送过来。”
    “出来透透气，待在家里心烦！”蒋忠德又解释了一句。
    “咋啦？董雪燕又在闹啦？”陆奶奶问。
    “唉！妻贤夫祸少啊！当初有志死活闹着要娶她，我看他那样，也没坚持。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当初就是打断他的腿，也不让他娶这么个女人进门！”蒋忠德深深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他孙子蒋有志和孙媳妇董雪燕天天在家吵架，闹得家宅不宁。
    这事还得从之前说起，自从余老四喝农药自杀，李桂芝跑到蒋家闹事又不了了之后，董雪燕就开始不对劲了。
    她每天哭哭啼啼，一副对不起死去的余老四的样子，让蒋忠德看着非常不爽。
    本来嘛，余老四的事也怪不到董雪燕的头上。他虽然对董雪燕这个孙媳妇不喜，但也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更没有在孙子蒋有志面前说过她的不是。
    现在出去听听，谁家不拿董雪燕的事当八卦摆？虽然没人敢当着蒋忠德的面说，但私底下，他已经不小心偷听过好几次了。
    别人怎么说的，他管不着，但蒋家绝对没人在她面前嚼舌根。
    就这样，董雪燕还不满意，见天的哭闹，非说自己受了委屈。蒋有志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就觉得蒋有志心里肯定也在埋怨她。蒋有志要是安慰她，她又觉得他在戳她心窝子……
    前段时间正好农忙，蒋有志每天累得跟狗一样，回家还要面对董雪燕的哭闹和指责。这还不算，因为她受了委屈，所以农忙的时候她也不下地了，就在家里躺着。
    好，她不舒服，那就别出门，免得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心里又不好受。可她不下地干活也就算了，家务活也不做！
    换做平时也就算了，但农忙季节，家家户户都忙，饭菜只能让家里的孩子做。
    蒋家也有孩子，可半大的孩子都跑去田里推船去了，再小一点的，也去晒谷场帮忙。
    大家都想着，家里有个大人在，董雪燕再难受，饭菜总能做吧？
    结果，人家还真不做！
    等一家人又饿又累回到家，面对的是冷锅冷灶。而董雪燕呢，人家吃着蒋有志从供销社买回来的鸡蛋糕，压根就不饿！
    这事被陆家知道了，大姐把他们一家都叫过去，好歹在陆家吃了顿饱饭。
    蒋忠德当时那个气啊！以前真没发觉董雪燕是个这么拎不清的女人，孰轻孰重都分不清，这样的女人太可怕了。
    因为那次的事，蒋有志第一次跟董雪燕吵了架。在这之前，都是董雪燕单方面哭闹，蒋有志即使不会哄人，但也不会跟她吵。
    但从那次以后，蒋家就没安宁过。
    “大姐啊，我想分家，分了家，让他们自己出去单过，想咋闹就咋闹！”蒋忠德抹了把脸，语气带着点疲惫。
    陆奶奶皱了皱眉，问：“想好了？分了家你跟哪个？有志是老大家的孩子，你不跟老大过？”
    “我谁都不跟，自己过！”蒋忠德挺着脖子，一副硬气的模样。
    见他这样，陆奶奶就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算她是他大姐，也不好插手去管人家的事啊。
    “实在不行，就让她娘家妈过来劝劝。总这么吵，这日子也过不下去。”陆奶奶给弟弟提了个建议。
    其实，要陆奶奶说，董雪燕就是太作！
    她也是女人，当然能看懂女人的心思。
    董雪燕对蒋有志，根本就没有多少感情。按理说，就算没有爱情，结婚这么几年，亲情总该有吧？不然当初做啥要同意结婚？那董家又不是卖女儿换彩礼的人家！
    那个余老四，陆奶奶也见过几次，长得皮白柔嫩的，肩不能抬手不能提，干活也不像样。
    余老四是清泉大队人，他经常跑清水大队晃悠，晃悠啥？还不是为了多看董雪燕两眼。
    这要是董雪燕不给他回应，他来了几次也就觉得没意思了，以后恐怕不会再来。可董雪燕呢，不跟蒋有志离婚，但也不拒绝余老四。
    这事蒋有志不知道，陆奶奶看到好几回。她提醒了蒋忠德，也不知道她弟弟咋跟蒋有志说的，反正后来她是没怎么见到余老四了。
    她那时还想着，兴许这人不来了，董雪燕看不到人，就收了心。哪知道，人家不是收了心，是另找了过墙梯。
    大队里私底下传的那些谣言，她也听过，大概就是董雪燕跟余老四不清不楚的事，传得有鼻子有眼睛。
    她生气又怎样，只是谣言又不是事实，她还能拿这些谣言去破坏人家两口子的感情吗？
    蒋忠德也知道这些谣言，可蒋有志不信。
    没办法，蒋忠德只能让媳妇把家管严一点，让董雪燕没时间出门。
    可后来呢，还是闹出了大事！
    “实在不行，就让有志跟董雪燕离婚。”蒋忠德最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离婚？这年头，离婚的还真少见。
    不过，陆奶奶并不觉得离婚有什么不对，要是真过不下去，离婚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但这事她不会发表意见，她能管弟弟，却管不到弟弟的孙子身上去。
    蒋忠德在陆家吃了顿安心的饭，临走时，他姐又分了一大包海货给他。
    等人一走，陆奶奶就拿这事警告陆有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看看，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陆有为：……他很想告诉奶奶，薛巧巧已经重新谈了个城里对象。
    “哼，别以为我封建，我强势！要是你们足够聪明，我还懒得管你们！要结婚要生孩子，这些哪样不费事？”陆奶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大孙子一眼，“把眼睛给我放亮点，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陆有为有气无力地回道：“知道了，奶奶。”
    陆有力看着他哥又被奶奶说教，很没有兄弟爱地溜了。
    同一时间，清泉大队秦家也迎来了他们的包裹。
    虽然陆忠家跟秦家是干亲，但陆忠可不会帮秦家把包裹送上门。
    张凤霞扛着大包裹，绕着清泉大队走了一圈，每碰到一个人，不管是被动提起还是主动提起，总要把她那个乖儿媳妇挂在嘴边。
    “哎哟，这哪是我儿子孝顺的，这都是咱家悠悠亲自出海捕捞，自己晒好，才给我们寄回来。”
    “唉！你们说说，这生儿子有啥用？去了海边好几年，别说海货，一年到头连人都见不到！还是儿媳妇好啊，这才刚去，就想着给家里寄东西了。我说不要不要，她非给寄！这孩子，就是犟！”
    对上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张凤霞别提多享受了！
    想当初，陆悠刚嫁进陆家的时候，多少人看她的笑话？笑她傻，笑她蠢，娶了这么个祖宗回来。
    陆悠不能下地，她就不让她下地，那时候全大队都笑话她。好不容易陆悠变能干了，这些人又笑了，说陆悠跟建国走了，以后肯定不会回来了。到时候，她跟秦江河两口子老了没人送终。
    放他娘的狗屁！她儿媳妇孝顺着呢！
    儿媳妇临走前偷偷给她塞了两千块钱，她不敢说，毕竟钱不外露。有这么个孝顺的儿媳妇却不能炫耀，可憋死她了！
    这回好了，陆悠又给她寄了一大包海货！
    要知道，海货在内陆卖得很贵，还轻易买不到。更何况她可听儿子说了，这海货都是陆悠亲自出海捕捞晒干，然后又仔细挑了个大貌美的给她寄回来。
    秦建国特意叮嘱，寄的海货除了自家亲戚，谁也别送。那东西在外面就算花钱买都买不到！
    张凤霞又不傻，肯定不会把这么好的东西送给外人啊！不过，让他们过过眼馋也是好的。
    看着张凤霞得意洋洋的模样，队里的其他妇女脸色都不好看。
    “张凤霞，还是你命好啊！有个正干的儿子，又有个孝顺的儿媳妇，你就等着享福吧！”春花婶笑眯眯地说道。
    坐她旁边的另一个妇女却说：“呵呵，张凤霞，你儿媳妇还没消息啊？这都嫁进来好几个月了吧？”
    “我家悠悠才多大啊，还没满二十呢！我听人家大医院的大夫说了，女孩子过了二十再要孩子，对孩子好，对女人也好。”张凤霞白了那妇女一眼，扯着喉咙说，“咱们老秦家根子正，可不是那种拿儿媳妇当母猪的家庭。我家悠悠还年轻，不懂事啊，她想现在就生。这我能让吗？不能啊！儿子是亲的，儿媳妇也是亲的啊！”
    说完，张凤霞看都不看那妇女一眼，扛着大包裹健步如飞，直接回了家。
    刚走到家门口就碰上秦江河，张凤霞还没说话呢，就听自家男人说：“你少跟那些人扯，一天到晚胡说八道，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我胡说啥了？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张凤霞顿时不乐意了，她扛着包裹进屋，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双手叉腰骂道，“人长一张嘴是干啥的？除了吃饭，就是说话！你不让我说话，你咋不把嘴巴缝起来呢？”
    “我懒得跟你说！”听她一堆一堆的大道理，秦江河顿时有点头疼，他赶紧借着打开包裹的功夫，转移话题，“先看看都有啥，好些年没吃过这些东西，今晚弄点尝尝。”
    “哟，这是啥？咋长那么大？”张凤霞果然被包裹里的海货吸引了注意力，“咦，每包上面都写了名字，鲍鱼干……这些东西该咋做啊？”
    “信上都写了做法，你拿去看看。”秦江河指了指手里的信。
    “海参？说是用来炖汤和煮稀饭都行，补人。还有这是啥？”张凤霞小学都没毕业，能认字还是跟着当年的扫盲班学的。这会儿看信，有好多字都不认识。
    秦江河就拿着信，念给她听。
    知道了做法，张凤霞就把这些海货拿出来，每样分成几份，到时候拿去送人。
    两个儿子都不在家，他们的不用特意送，哪天回来了，就哪天给。倒是秦红梅的先挑出来，明天就给送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正准备出门上班的付水军刚刚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外的丈母娘。
    “妈！您来了！”付水军赶紧把人迎进屋里，又把秦红梅从睡房里叫出来。“红梅，妈来了！”
    秦红梅正在房间里换衣服，听到这句话，她把衣服随便往身上一套，赶紧出了门。
    “妈，咋来的这么早？吃饭了没？”秦红梅边问边往厨房走，自从发生了崔红艳那件事，她都不好意思回娘家。
    倒也不是觉得陆悠这人小气，她呢，也是自己气自己，怪自己当初眼瞎。
    为了这事，她跟崔红梅一家已经不来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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