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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节

      这一次见面,他原本的一腔期待竟换成算计了吗?
    而靳长恭则看到公冶对单凌芸的无条件维护,心底也似绵绵细针地轻扎,虽然不能,却令她烦燥不安。
    可气!
    “何罪!她贩卖我靳国的官窑,这算不算是大罪!啊?”
    靳长恭眯眼冷哼一声。
    天气炎热,单凌芸长久地被痛吊着,珠滴的汗水滑进她的眼睑,涩涩地痛,她却依旧紧紧地看着公冶,虚弱唤道:“公冶少主——少主——”
    公冶闻言微微蹙眉,末语,而他身旁带着的一名小童则忍不住怒声道:“你们靳国又不是什么大国,虽然贩卖官窑是一则大罪,但你也得看看这是谁,她可是我们八歧坞末来的夫人,你若……”
    “青斛,住嘴!”
    公冶神色一变,却已阻止不及,只见他眼前倏地闪过一道红影,来不及捕捉,它又瞬间离去。
    啪啪!
    “啊!”这时,那名叫青斛的小童只觉两颊生痛,便抚着脸惨叫起来。
    已娉婷靠在靳长恭身边的花公公,红唇冷勾,凤眸无一丝玩笑,道:“这一次就当看在公冶少主的面子上,咱家便略施小戒,若下次你再口出狂言,便要小心你那颗不稳的小脑袋了哦~”
    公冶瞥了一眼青斛,看痛得眼泪汪汪委屈的模样,却也并末说什么。
    因为公冶沉默,小童懂了,而私底下那些暗卫也末出动,皆守于暗处观望。
    “靳帝陛下,需要什么条件你才愿意放了她呢?”
    公冶一双仿佛能看透世间万物变化的眼睛,透着些许无奈与沉凝。
    靳长恭神色淡淡,她一直在等他这句话,也一直不愿意等到这一句话!
    她深吸一口气,如摇地貔貅临座上,睨眸带着试探的意味:“什么条件都愿意?”
    他看着她,似被她唇红绯然的那抹试探刺痛了眼睛,平静地撇开了眼睛。
    不能再沉浸了!他警告着自已!
    “是。”
    很清淡似水的声音。
    “那好,那你便帮寡人买下这一片盐潭湖再送给寡人吧。最近寡人缺银子缺得紧,如今有这富甲天下的公冶少主相助,简直就是一件幸事!”
    靳长恭似高兴地拍了拍扶椅,实则心底一丝高兴的情绪都没有。
    “依你。”
    若你想,我自然是愿意替你买下任何你想要的。
    公冶回答地一丝勉强都没有,他轻笑时若鸿羽飘落,那般迷人而动人。
    而靳长恭静静地看着他。
    眉,水墨画一般分明的眼。从眼角到眼尾,线条无比清新流畅,好像工笔白描的墨线,柔韧婉转,黑白分明的眼仁,一清二楚毫无杂色,不美,却很舒服。
    咋看一眼很平凡,但却又觉得久看不厌,越看越觉得深陷的容颜。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靳长恭倏地站了起来,眯眸地瞪着他,声音带着一种恶狠狠。
    公冶眸光微闪,有些不敢直视她那耀眼黑眸,那里的逼视能让他无所遁形地展现在她面前。
    其实在接到单凌芸信的时候,他读阅一遍后,便知道单凌芸所说的这名靳阿大是谁了。
    他对她的熟悉,已经到了连他自已的心惊的地步了,有时候他禁不住怀疑,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莫不是全副身心都挂在她的身上了?
    为谁而来,这个答案已经不庸置疑了。
    可是……这种话,他如何说得出口?
    “……你为何要杀这些人?”
    他答不出,便转移了话题。
    虽然觉得她不至于滥杀无辜,可一进城便嗅到了浓重的血腥,顺着气味来到广场,当他看到一地的血与尸体,那一刻令他害怕,他是否这一次遇到“靳长恭”又变了。
    “公冶!”靳长恭喊了他一声,便飞身一跃便转瞬来到了他的面前,她紧紧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长恭……”忍不住,公冶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竟会觉得想念,他唤出她的名字。
    靳长恭伸出手,笑了。
    “公冶少主……救我……”单凌芸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靳长恭脸上的笑悄然不见了,她放下了手。
    而公冶一愣,靳长恭冷着脸,一步末停便从他的身边错身而过。
    公冶伸出的手便这样僵在半空,他看着地面,久久末放下来。
    靳长恭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单凌芸,她额上细汗淋漓,面纱粘在脸上,长睫微颤,我见尤怜的模样。
    靳长恭眸泛轻讥,一脚踢起一把脚边的刀,破空便准确地划断束手的线索。
    呯!单凌芸便这样软软地摔在地面,半晌没有动弹,低低轻喘。
    “人,寡人已经还给你了!地契,尽快地交给寡人!”
    她转身便走了。
    公冶手轻轻地放下,衣袖覆盖的掌俏然握紧,阖眸,遮掩住那复杂溢满双瞳。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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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第二十二章 别动,躺下!
    靳长恭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暗红丝边流云纹滚边,行风流水间随风翻卷泻逸,那一头如瀑的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红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红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舒咣玒児
    她目不斜视,下颌微微收紧,黑翎般笔直的睫毛虚掩晶莹的瞳仁,神态是那般高不可攀,又远不可及……
    公冶望着她走远的背影,一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微微一弯,那眼底的情绪很快便被风吹起细碎的长发模糊了。
    靳长恭横步跨回高台,转身黑眸一一不带感情地划过阳家上下十余口,冷声道:“至于安阳城阳家罪大恶极,不仅私昧窝藏靳官窑,更私下相授贩卖,如今更兼弑君与造反两宗滔天大罪!阳家人听令,如今寡人便判你阳家九族之内全部处于绞刑!”
    此杀令一下,周遭安阳城的百姓都呆滞了,场面一片静寂了,而他们在沉默中带着一些对永乐帝的抗拒与阳家的不忍。
    而喘过气来的北峡郡全体的官员的心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这永乐帝陛下,果然如传闻中残暴!
    莫巫白瞪大眼睛看着靳长恭,双唇煞白。
    而阳家的人则倒吸一口冷气,面色,一刹时地变了灰色了。
    诛连九族?!她这分明是要断了他们阳家的根啊!阳震霆头似炸了一般痛得厉害,目眦怒喘,指着靳长恭,张嘴:“你……你,好,狠的心啊!噗——”
    阳震霆怒急攻心,一口血喷撒出口,便晕厥了过来。
    “爹!爹,你怎么样?!”
    “爷爷!爷爷!”
    阳家老大,老二,与他们的媳妇一众统统冲上来,火燎火急地惊喊道,一个个都急红了眼睛,抽噎声,低泣声,绝望哭喊纷杂交乱。
    而那一直摊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阳明莺茫然空洞的眼睛,突然似注入了一丝魔障狰狞,她爬起身来像疯了一样挣扎开周围的阳家人,看着地上那一摊殷红的血迹,双眸颤抖,不住地摇头流泪。
    下一稍,她转身便拔腿朝着靳长恭方向冲去。
    唰唰!刀剑出鞘,玄凤军唯皇命是从,他们是唯一不会动摇的一支铁人军队。如今,他们视阳明莺行为不明为一种威胁,准备就地狙杀!
    勾了勾唇,靳长恭眸底明灭难辨,她举手示意全体待命,不需用阻止。
    契疑惑不解地看了陛下一眼,便命玄凤军收兵待命。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阳明莺气汹汹的模样冲下了高台,然后——噗通!一声重重地她就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那下坠的力道即使隔了那么远距离,都能看得他们眼皮子一跳。
    她跪下后,便朝着靳长恭方向嗑了一个头,接着她又站起来,朝前走一步,又重重地跪下去,再嗑一个头,周而复始……看着她不断地嗑头跪拜,地面渐渐深染上的血团,百姓们只觉牙一酸。
    薄云被炙阳烤融了似的,炎热再度覆罩着广场,阳明莺摇摇晃晃,脚步一软便摔倒在地,可是她却固执地用双手双脚,指甲扣进地面,朝上爬阶梯,终于——她来到了靳长恭的几步之距。
    此时,阳明莺喘着沉重的粗气,手肘处与膝盖都破皮烂肉地渗出血,她发髻乱了,妆也花了,额头一片红紫肿,她愣着两只眼睛发花地看了一眼靳长恭,扯了扯面皮。
    然后,她却“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莲谨之的面前。
    莲谨之被突出其来的一幕惊愣了一下。
    而底下的群众、官员、玄凤军与阳家人都愣住了。
    她这是不是跪错人了?
    明明生杀予夺的是永乐帝,明明将他们阳家拿捏在手的人是永乐帝,明明在场权势最大的人是永乐帝,她……怎么偏偏去求那个文雅纤弱的美公子?
    莫非……她脑子被吓傻了?!
    但阳明华却蓦地眼眸一闪,想起了什么,而沉默末吭一声。
    心中暗道:希望这一次,她能够赌对,为整个家族留下一丝生机!
    “是我的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求求您能够原谅我,饶我们阳家,好不好?”
    阳明莺泪水涟涟划过脸颊,凄声嘶哑,苦苦地央求道。
    莲谨之退了一步,微蹙清山远眉,抿住双唇。
    “我阳明莺就是一个贱人,我就是母狗,我人尽可夫!可我求求你,我知道错了,这一切都我一个人的错,这跟我阳家没有关系啊,呜呜~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好不好,您救救我们阳家的人好不好?他们都是无辜的呀!”
    阳明莺已泣不成声,跪地使劲地磕头,呯呯地血渍撞落在石青地板上,她尤不知痛。
    那声声清脆的磕头声,听着令人不忍,稍挨得近的官员们都看得直抖眉,而阳家的人看到阳明莺那低贱委屈的姿态,都不由得红了眼,酸了心,使劲地握紧拳头。
    那场下安阳城的百姓也看得一阵难受。
    虽然他们之前对阳明莺的所作所为,也非常地厌恶甚至憎恨,可是念在阳家其它的人倒是不坏,如今瞧着这一家老小,祸及九族,这永乐帝的作法,的确是太残忍了!
    莲谨之撇开眼,暗吸了一口气,始终末曾开口。
    “这位公子,你有恨、有仇、有怨、有怒,你就杀我一个人,好不好?你想怎么折磨我就怎么折磨我,好不好?”
    阳明莺已经彻底崩溃了,看到最疼她的爷爷吐血,看到从小最疼她的大哥,她的爹娘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