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章 是福是祸
“草民慕容汐。”慕容汐朱唇轻启,轻飘飘的声音被风吹散在宴会之中,又如雷电一般重重地击在众人的心上。一霎那间,偌大的金桂苑只留风吹花落的声音。
看着宴会上笑的宛若天仙的女子,众人只觉得身体从脚麻到了头顶,身上一层层的冷汗往外冒。
也难怪,慕容汐,这个忌禁的名字,这段被尘封的记忆,这个被诅咒了的人,竟再一次出现在了世上。
皇后看着慕容汐发怔,忽然,她紧紧的抓住慕容汐的的两臂,“你说你叫什么?”
“皇后娘娘没有听清吗?草民名唤慕容汐。”慕容汐又重复了一遍。
皇后觉得大脑一阵眩晕,她抓着慕容汐的手愈发的用力,颤抖的嘴唇喃喃道,“是……小汐?”
慕容汐笑而不语。
“小丫头,你来。”正在众人惶惶不知所措之时,皇上已来到了宴席之中,正慈眉善目的对慕容汐招手。
慕容汐可不相信皇上会对她如此和蔼,即便没了内力,可多年培养的敏感度还是让她感受到了金桂苑之外的浓烈的杀意,想来是皇上为了对付她的吧。慕容汐不动声色,规规矩矩的走到皇上面前屈膝一礼,“皇上。”
“小丫头,你说你叫慕容汐,你可知道这个名字背后到底都背负了什么吗?”皇上依然和蔼的的笑着。
“草民愿洗耳恭听。”慕容汐同样笑着。
“五年前一个女娃失踪,自此她的名字成了禁忌,但凡提到她的名字的都得死,”皇上说着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安蓦尘,却见安蓦尘一点也没有关注这里的情形,皇上清清嗓子而后又继续说道,“两年前女娃又突然回来了,但这次的她带来了谋逆之罪,天下因她又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虽然明面上不说,世人怕是把她当做妖女了,而巧了,这个女娃的名字正和你的名字一样,慕容汐,”顿了一下,皇上盯着慕容汐问道,“所以,你是否能背负起这个名字?”
“草民惶恐,如此罪孽圣上为何要强加于慕容汐身上?”慕容汐低头。
“哦?强加之罪?你如何解释?”皇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慕容汐。
“皇上也知道,五年之前慕容汐已消失于人间,所发生之事与她何关,两年前之事,也只是有心之人想要搬弄些是非嫁祸于慕容家,而皇上为何要不明是非,将这罪强加于草民身上。”
“好,好,好一个不明是非,好一个强加之罪,”皇上冷笑两声,忽然对慕容汐一声怒喝,“慕容汐,你好大的胆子,先是欺君罔上,再是对朕不敬,当真该处死,来人,将她拿下!”
“慢着!”皇后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如此地步,来不及思考,她一个箭步拦在慕容汐和百名暗隐之间,“皇上息怒,小丫头只是心直口快,臣妾看来她并无恶意,还望皇上三思。”
“皇后,此事你不准插手,”皇上依然沉着脸,对那些暗隐摆摆手,道,“将那人拿下。”
“谁敢!”出乎众人意料的,皇后居然拼死的将慕容汐护在了身后,正宫之主散发的威严,让百名暗隐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皇后,你这是如何,莫非是要逼朕不顾多年夫妻之情吗!”皇上的脸愈发的铁青。
“臣妾愿以项上人头做担保,请皇上三思。”皇后恭谨的跪在地上,一身傲气不减。
“放肆!”皇上怒极。
“吾皇息怒。”见龙颜大怒,众人心中惶恐,纷纷跪在地上求得赦免。
现如今没有跪着的,只有当今圣上,安然喝茶的安蓦尘以及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慕容汐。
而慕容汐此时正在神情复杂的看着皇后,心中暗道,她这姑姑为何要对她如此,即便是亲姑侄的关系,但也不至于让她一国之母如此袒护她,甚至是以性命做担保,到底是为何?
正在众人惶惶不安之时,正在慕容汐神游九天之时,忽然听到身后的安蓦尘开口了,“皇上为何如此动怒,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
“不过是一个名字,哼,你说的倒是轻巧,天下叫慕容汐而又能让你如此相待的也只有她了!”皇上对安蓦尘愤然甩袖,只是没了之前的盛怒。
“皇上既知是她,又为何说她欺君罔上,汐儿言之有理,哪里来的对皇上出言不敬,若是皇上对两年前的事心存芥蒂而迁怒于人,此事怕真是皇上的不是了。”安蓦尘说着来到皇上面前,对皇上一礼。
“五年不见,你越发的能言善辩了,仅仅这两三句,就将错按在了朕的身上。”皇上冷哼一声。
“是吾皇厚爱微臣,微臣才能斗胆对皇上言辩。”安蓦尘气道。
“你竟也会鸿小子那讨好之话,”皇上冷着脸摆摆手,“罢了罢了,朕不问你,朕再来问问这个小丫头。”
“丫头你可要仔细了,你可是知道两年前那个冒充者的下场!”皇上威严的看着慕容汐,眯着的眼睛里满是危险。
“有什么事情您不问昭王爷,皇上您在这里唬我做什么,若是我一不小心再惹了杀身之祸可怎么办,我可是惜命的很。”慕容汐置气般的别过头,嘴里小声嘟囔。
“瞧瞧,瞧瞧,现在竟然还有胆子来怪我了,真是物以类聚。”看看安蓦尘,又看看慕容汐,皇上竟被气笑。
“皇上莫要怀疑,两年前之事,若不是汐儿的一纸书信传来,皇上您也不会有所预防。”安蓦尘不咸不淡的补充道。
“哦,竟有此事?”皇上看慕容汐的眼神有了一抹异样。
“不是我是谁,除了我这个正儿八经的慕容二小姐知道她是假的,又有谁会知道?”慕容汐依然置气的轻哼。
“那你是如何知道她居心叵测的?”皇上挑眉,又向慕容汐走近了几步。
“她为了我这个身份而费尽心机,连我的信物都能得到,如此的耗费心神,我可不相信她只是为了贪慕我这个身份的繁华,且我也不相信,一般的人能将自己的身份编的这么滴水不漏,想来此人身后必有背景,且是大恶之人,”慕容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慕容丞相,道,“慕容府生我养我,我总不能让我的家毁在她的手上。”
慕容玉涵听了这话,身子微不可见的抖了抖。
皇上不言,锋利的眼神似乎要将她看透,良久叹道,“并非我不信你,而是你和你幼时实在差了太多。”
慕容汐浅笑,“是上天厚爱我,让我坠崖不至于亡命,还因祸得福的让脑子开了窍,只是因为半月教的锁魂咒而失了忆。”
“失忆?”皇上再看了慕容汐一眼,又是一阵沉默,沉默过后,皇上忽然对天笑了,“我总不能只听你们二人的片面之言,康王,你来说说你是如何看的?”
“这……”尹凡霄心尖一颤,小心翼翼的人答道,“老臣斗胆,之前的一个有证有据的人都是险恶之人,更何况此人无凭无据,且还不能说出自己的过去,老臣认为,怕是有心之人的阴谋。”
“康王爷可是在说本王吗?”安蓦尘不悦的挑眉,“带她回来的是我,带她进宫的是我,带她认祖归宗的也是我,他之后的人便是本王,尹王爷倒是说说看,本王这个有心之人是如何的有阴谋,是想要谋反吗?”
尹凡霄被说的满头大汗,慌忙改口道,“是老臣一时口误,还望昭王爷海涵。”
姚晚卓适时的开口道,“虽然慕容姑娘没有凭据,可单看在昭王殿下的面子上,这怕是最有力的证据了。”
“晚卓兄此话虽然很有道理,可这毕竟是关系到圣体安危的大事,若不细细的考究一番,怕是难以服众。”尹凡霄不依不挠,不过这次他聪明的避开了安蓦尘。
“凡霄兄此言差矣,昭王殿下本领不比常人,若是他寻回来的人,又怎么会出了岔子。”姚晚卓反驳道。
“你们这么吵下去也不会有个结果,人家亲爹还没说什么呢,不如让他来说说吧,丞相?”皇上视线又看向慕容玉涵。
“小女失而复得,微臣心中不胜欣喜,还望皇上不要过于刁难。”慕容玉涵言简意赅,明显是承认了慕容汐这个女儿。
“慕容丞相可要三思,此女与令爱相差甚远,丞相可莫要被眯了眼睛。”尹凡霄再次反驳。
“方才小女说了,她是因祸得福而使脑子开了窍,如此幸事,康王不应该为我慕容府感到高兴吗?”慕容玉涵明显对康王不悦。
“你们如此争执,就连朕也拿不准注意了,蓦尘,此事因你而起,你来说说该如何做。”皇上话锋再转,箭头又指向了安蓦尘。
“此事并不难,都说母女连心,若将汐儿的亲生母亲请了回来,想来真假就能知晓了。”安蓦尘淡淡答道。
“如此甚好。”皇上似乎很赞同,摆手让暗隐退下,又对众人虚浮了一下,“都起来吧。”
看着依然执拗的跪着皇后,皇上心疼的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双手将她扶起来,“朕知道你对汐丫头的感情深,但此事非同小可,你莫要生气,坏了这个大好的日子。”
“皇上心怜臣妾,臣妾心中感激不尽,今日之事是臣妾鲁莽了,皇上不怪罪就好。”见慕容汐没有事,皇后心里松了一口气,顺着皇上的台阶低了头。
同在金桂苑的淑妃也将事情一幕幕的尽收眼底,在惊讶慕容汐的的身份的同时,她更在乎的是皇上和皇后的关系,刚刚两人的剑拔弩张让她看的欣喜不已,真想让皇上在盛怒之下对皇后做出惩罚。可没想到如今竟成了这个样子,看着两人携手回到座位上,淑妃只好强笑道,“刚刚的情形可真是吓死臣妾了,如今看皇上皇后和睦,臣妾真是打心眼里高兴呢。”
“多谢淑妃妹妹挂心了。”皇后对淑妃一笑,眼神又扫在了不远处上官文清的脸上,“哎呦,清儿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回皇后娘娘,是我贪玩不小心碰了不该碰的花过敏了,刚刚瞧过太医了,说是过两三天就好了。”上官文清低着头,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
“可是没大事吧,上过药了吗,可千万别留下了疤痕。”皇后紧张的探了探身子。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已经没事了。”上官文清头低的越深。
“如此甚好。”皇后坐正身子,不再说话。
众人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等慕容汐的生母到来,被皇后的几句话分散了注意力,金桂苑的的死气减少了几分。众人都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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