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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踏步上前,将她的指尖握在了手里,“爷来帮你如何?”
    温萦柔心尖一跳,朝门口张望了几眼,房门明明关得好好的,他是如何进来的。
    这人总是如此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温萦柔欲想起身请安,却被他按在凳子上动弹不得,手中的步摇被他拿了去,这次他用了肯定句,“爷来帮你。”
    他仔细端详着她的发髻,慎重地蹙着剑眉,似在思索,将步摇插在哪个位置才妥当,瞧了瞧左边,又瞧了瞧右边。
    宋曼蔓端坐在铜镜前,通过镜面的反射,将他认真的神态尽收眼底,她似甜似酸,心中某个坚固的角落似乎正在慢慢溶解、消塌。
    宋楚平终于寻到地方,将步摇插在了发髻上一个极其妥当的位置。他站在温萦柔身后,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微微屈膝,眼睛迫不及待往铜镜中瞅。
    只见红玛瑙的步摇,在温萦柔的发髻上轻轻颤动,散出的红亮柔光,衬得她灿若芙蕖的脸庞愈发妩媚动人,整个人娇俏无比,灵动无双。
    他露出满意的笑容,下巴越过了她的肩膀,薄唇在她脸上轻碰了碰,“很好看,你肤白,适合红色。”
    “平时怎得不见你戴呢?”
    温萦柔脸上的笑容一滞,微微低了低头,“萦柔倒觉得,自己的肤色,衬不起这样的红色。”
    温萦柔的确喜欢红色,喜欢到在打理宋楚平衣着的时候,有时含了些私心,帮他配上些个红色饰品点缀在身周,如此巧用,整身衣着便都能鲜活起来。
    可头上这步摇的颜色,不是妾室可以穿戴的水红色,而是只有当家主母,才配用的正红色。
    她若真留在了摄政王府,怕是今后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用正红色的任何东西。
    似及此处,方才本还挂着的笑颜,瞬间垮下来了几分,她将情绪遮得严严实实,不欲让他知晓,笑道,
    “萦柔还是觉着其他颜色的钗环更合适些,只是再不敢劳爷大驾,帮萦柔试戴了。爷吩咐了兵部尚书今日上门商议要事,瞧时间,差不多也人也该到了,不如爷先移驾去前厅,萦柔烹壶好茶给您。”
    方才明明瞧着她非常满意的的样子,眼下却三言两语间,表露出了对那步摇的不喜来?这究竟是何故呢?
    女子心,真真海底针。
    宋楚平当下是疑惑的,可待到他帮她挑选嫁衣时,才明白了几分深意。
    竹影将几款颜色各异的红布料,捧在了他面前,恭敬问道,“爷,萦柔的身段尺寸,奴婢都已经伺机查清楚了,现下只要确定布料,便可令绣娘赶制嫁衣了。”
    萦柔现在还未过门圆房,就能得宋楚平如此宠爱,不仅让府中众人,瞒着她筹备喜事上的各种细节,甚至连嫁衣都要亲自挑过,如此事必躬亲,样样上心,那今后过门之后,定然盛宠不衰。
    同是婢女的竹影,对温萦柔很是羡慕。
    宋楚平瞟了将那几块红布料几眼,皆不满意。
    他头一次发现,红色也分这么许多种。
    端上来的这些红,颜色有些极其寡淡,显得妖妖娆娆不够大气;还有的,便似是红色里头掺了些橘色,活泼有余,端庄不足;再有就是颜色极重,穿在老太太身上合适,穿在温萦柔身上,便是极其肃穆老气的。
    宋楚平轻呼了口气,踱了几步之后,思虑一番道,“这些都不使得,去寻寻绯红色的料子,就用绯红色吧!”
    竹影愣了愣,瞳孔微阔,只以为听错了,她吞了口口水,还是提醒道,“二爷恐是有所不知。”
    “寻常人家,抬通房侍妾若是要挑选嫁衣,通常都不挑选绯红色。因为绯红色与正红色实在太过相似,如此,恐会冲撞主母,惹得后院不宁。”竹影抬眸观了眼宋楚平的神色,咬牙道,“还有传言说,若是妾室穿了绯红色入门,定会煞了主母的气运,轻则生病,重则丧命呢。”
    宋楚平剑眉紧蹙,“正是因为百姓愚昧,才如此轻信这样的鬼神之说。”
    “此事按爷说的办,无需再提。”
    “是,奴婢谨遵吩咐。”竹影心知不妥,可心中宋楚平是个心志坚定的人,不好再劝,将那些布料原封不动,又捧了出去。
    *
    慈康斋内,老太太与宋楚平都端坐在餐桌旁。
    闲话了几句后,老太太抬手,一面亲手舀着碗黄金玉米龙骨汤,一面笑道,“萦柔这姑娘,心灵手巧得很。也不知道她同那厨娘是如何说的,这么一捣鼓,膳食可真真是好吃了不少。连我这个不常用晚膳的老婆子,如今也馋得晚上得垫一口咯!”
    老太太将舀好的汤,递给了宋楚平。
    宋楚平双手接过,嘴上笑着,“谢母亲。”
    老太太又帮他夹了块鸡翅,意有所指道,“只是你对她再满意,也不必将她宠到天上去嘛。嫁衣啊什么的,尽可以随意些。”
    宋楚平要筹备喜事,能瞒得过温萦柔,可却瞒不过端坐在府中的老太太。
    宋楚平喝汤的手一顿,剑眉微蹙,“哪儿个没心肝的,将这事儿捅到您面前去了,害得您如此劳神?”
    站在身后的竹影心虚一阵,神色慌张额上冒汗。
    “呵,就算没有人告诉我,莫非我还觉察不出来不成?现在能瞒下,礼成当天还能瞒得下么?”
    宋楚平继续喝汤,“嫁衣之事,不过是些怪力乱神之说,母亲不必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