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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收到楚朝宁清除有关楚端静不守妇道、一意孤行让皇室蒙羞的流言,并调转人手去寻找楚端静的踪迹。
不过那又如何?明嘉太子保证过一切照常按计划进行,就算楚朝宁派遣整个皇城军找到了那个小贱人,等待他的也只会是一具残缺不堪的尸身。
想到这,柳皇后原本僵硬到极致的笑才松弛了些许。
“是,”他轻轻颔首,如疏星朗月的眉目一片淡然,“端静受人所害,先是几乎葬身虎口,后又险些遭虫潮吞噬,最终被迫坠黑覃潭。”
说到最后,他那仿佛只有淡然自若的眉目,原先染的清霜浅雪都被换成了一股难掩的戾气。
可见背后之人此举,将这位一向以君子淡然之风处世的太子殿下气得有多狠。
此话一出,那些以一副唯恐天下不乱之姿的世家子弟遽然也一怔。
……不是说端静公主与敌国江湖势力的公子一齐双宿双飞了吗?为什么太子殿下竟把她说得这样悲惨?
难不成为了替自己的妹妹开脱,太子殿下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也是,太子殿下平素虽修习儒道圣学,并以其严格为标尺严格规范自己的一言一行,却总是包庇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妹妹。
为了她开罪,倒是合情合理。
那些权贵找了这个尤其合理的解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更有甚者自诩为品性高洁之士,满脸不赞同看向帐中央的位子。
“太子殿下,臣以为您这话说得有所欠缺。”那位权贵昂首先是朝主位高高在上的楚帝拱了拱手,而后又唉声叹气摇了摇头,换了副沾沾自喜的失望表情。
“我大楚尚德尚贤,上至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行事无一不光明磊落,何况端静公主乃我大楚明珠,又有何奸人敢在天子脚下对公主动手?”
一番有理有据的捧高说辞下来,就连有些心虚直打鼓的楚倾颜,都随着席间绝大对人看向出声者。
只有兀自站立的楚朝宁和宋长瑾两人不为所动,前者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后者则无语状抽了抽唇角,有些不忍直视别过眼。
此等蠢笨之人,到底何来的自信敢与太子殿下论人伦论光明磊落?
“有。”对于此去人一番长篇大论,楚朝宁颇有耐心听完后,只淡淡道出了一个字。
那位权贵:“……”
正要再添油加醋,只听楚朝宁又道,“儿臣已将陷害端静之人带到,请父皇处置。”
那位权贵面色越发黑沉,然而他心知肚明端慧太子有多能耐,只能臭着一张脸硬邦邦冷哼一声坐回原位。
没等楚帝过多询问,楚朝宁看向一旁神情不虞的宋长瑾,“将你所查到的,事无巨细无需隐瞒,一并告知父皇即可。”
“是。”宋长瑾应声,在众人好奇探视的目色下,唇角微勾饶有兴致朝皇帐外拍拍手。
看到为首一左一右分别慌乱和愤恨的两人,楚倾颜霎时脸色一僵。
“端慧这是何意?”柳皇后也坐不住了,柳眉紧蹙连一贯维持的贤良温淑表象都顾不得了。
“姑母救我,呜呜呜,薇儿不想死……”甫一看到柳皇后,云鬓精致面容却脏污不堪的柳云薇顷刻崩溃,“姑母,姑母,我不是有意要害端静公主的,是您让我引她进千秋林——”
“住嘴!”柳皇后猛的起身,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硬生生压下柳眉倒竖的冲动。
接触到楚帝颇有深意的探视目色,她藏在袖间的尖锐指甲狠狠入肉,这才勉强保持了几分镇定,“薇儿莫不是糊涂了?本宫疼端静公主就像疼本宫的亲生女儿一般,怎么可能会害她?”
“陛下,薇儿这副样子一看便是受了惊而神志不清,一个乱了心智之人的话怎可轻易相信?”
柳皇后定了定心魂,尽量无视四周传来的打量目光,“端慧,你找的证人便是本宫这神智遭了毁坏的侄女吧?未免有些太过牵强了。”
“皇后娘娘先别急,”保持沉默的宋长瑾忽然意味深长一笑,微微上扬的桃花眸一片水光荡漾,“草民查到的可不止这些。”
“臣女宣平郡王府顾寒苏参见陛下,参见娘娘。”与柳云薇一道踏入的曼妙女子正是顾寒苏,得了宋长瑾别有深意的挑眉暗示,她先是依礼向主位的帝后问安。
随即转身看向芝兰玉树的楚朝宁,刻意压下心底的异样道,“太子殿下安好。”
“无需多礼,”楚朝宁沉吟片刻,转而神色无波无澜垂眸以示回应,“将你所知告知父皇。”
“是,”见他美撼凡尘的容颜不为所动,顾寒苏只能强忍住心头莫名升起的一股失落,尽量面色如常道,“陛下,臣女本与柳二小姐不相熟,甚至有所过节。”
……说到过节二字,身为知情人的宋长瑾几不可查眉骨微扬看了过去。
顾寒苏:“……”
忍住瞪回去让他不要节外生枝的想法,深吸一口气继续,“冬狩首日,臣女听闻二公主也会入千秋林,便一早在林口等候公主,岂料柳二小姐也等候臣女多时。”
“柳二小姐以善相待,臣女自然无法拒绝,只好应下与她一同等候二公主,谁知等到与二公主同行,柳二小姐趁臣女猎雁之际不察,以自身安危为由诱使二公主入了密林深处!”
说到这,顾寒苏只觉心头的悔意又加深了些许,“待臣女猎了雁找到柳二小姐询问二公主的下落,则被她以马儿受惊伤了身子为由堵在帐外,当时永乐公主与定安公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