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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一礼并非拘泥于世俗,更多的是她对许意棠发自内心的感谢。
“那姐姐可要多多费些功夫咯。”许意棠双手托腮,见她重新倚坐好,忽的神秘一笑,“姐姐和我这么亲近,要不要再亲上加亲?”
顾寒苏先是一愣,继而快速反应过来耳朵尖腾地火烧火燎起来。
“不要!”
几乎是想也没想,她拒绝得十分干脆利落。
像是为了自证,她还摆摆手别过眼,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别了,我可不想把云巅书院的那几年当成一辈子,年纪轻轻就和一个活得跟七老八十的古板老学究过日子,那要多想不开啊……”
见顾寒苏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炸了毛,一时间恨不得把所有不好的形容词用在楚朝宁身上,许意棠看破不说破等她絮絮叨叨吐槽。
“……公主,你这么看着我作甚?”腹诽半天,顾寒苏才发觉许意棠不仅一个字都未回应,明眸善睐浅笑自若间,尽显一派了然大悟的姿态。
她:“……”
心下忽然一阵发毛真的不是错觉吗?
“看姐姐生的貌美,与哥哥正是相配呀,”许意棠软着声线嘿嘿一笑,在恼了顾寒苏之前赶忙转移话题。
“不闹姐姐了,算算时辰,我们再不回去,岂不是要错过了永乐姐姐亲自参演的一出好戏?”
说话间,那双含情剔透的杏眼飞速划过一抹狡黠,与之相视一笑的顾寒苏挑眉秒懂。
敢一而再再而三对公主下狠手,就别怪她们心眼小以直报怨加倍还回去了。
*
天光乍倾,晨起的阳光浅浅铺在层叠起伏的青砖黛瓦之上,却因云层环绕透不尽窗门紧闭的宫阁殿宇当中。
“砰——”不知是多少次玉器碎裂的声音了,凤贤宫外杂扫的宫婢刹那低眉顺眼,完全是大气不敢出的压抑状态。
她们与娘娘一荣俱荣,自然深知娘娘与外界传闻的贤良淑德不同,但此次被陛下以调养身子为由送回宫,娘娘失态的次数便越来越频繁。
自魏皇后故去、端静公主被陛下和满宫之人嫌恶后,娘娘便鲜少会动怒,可近些日子不知为何,永乐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生出事端,娘娘随之也愈发急躁。
再者最能安抚甄娴姑姑,又因阴阳玲珑盒被大唐那魔头摄政王血溅当堂……一时间,相熟的宫婢暗暗互相对视,眼神里明晃晃写满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来人,给本宫把陛下赏赐的碧螺春沏来。”
良久,殿内传来一声温柔平和的声音,有仅次于甄娴的一等宫女这才松了口气,恭敬应声后去偏殿呈了托盘敲门而入。
然而她刚踏进,像是有一股阴风呼啸而过,伴随着桀桀怪笑“啪——”地一声,把身后的殿门紧紧锁住。
她心头猛的狂跳,咬唇保持理智,抬眸看向主位处华服着身的妇人,颤抖着僵硬的双腿屈膝,“娘娘,奴婢——”
一句完整的话未说完,身后一股阴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没给她挣扎的机会,只觉心口一阵凉意,眼白瞪大面对冰冷生硬的地板直直砸了下去。
那壶刚烫好的碧螺春,恰好正洒在她特意换了的一身干净裙角边缘,把她胸口汩汩冒出的血花晕染得极为绚烂。
“姐姐,你这儿宫女可太少了。”一道阴凉的男音喑哑得厉害,只见他整个人都包裹在玄黑斗篷当中,唯有森白至极的下巴,粼粼垂挂着淌淌坠地的鲜血。
“这点心头血,连我的牙缝都不够塞。”他嫌弃抬手抹了一把嘴角,赤红如枯槁般的右手举起那只尚在跳动的心脏,指尖发紧入肉。
一道赤目血光而过,再看时他的脚下一片血肉模糊。
“好了,”主位处的柳皇后似是有些不忍,最终也忍住了并未过多斥责,“如今身处宫中,本宫能力有限。”
“有限?”男子玩味状低声重复了一遍,一双泛着阴邪的黑瞳从斗篷边缘探出,“姐姐,你别忘了,云彦现在还下不了床呢。”
柳皇后咬了咬牙,宽袖当中隐藏的锐利指尖直直入肉,表面却一副惋惜着急的样子,“是姐姐教女无方,才让永乐伤了云彦,姐姐给你赔不是了。”
这个柳承,半点没有从父亲那不入流的妾室肚子里爬出来的觉悟,若非父亲没有嫡子,哪里轮得到你继承柳家?
父亲亡逝,若非她稳坐后宫之主,怎能让并无建树的柳承,年纪轻轻便好命爬上了定安公的高位。
若非受限于魏氏那个贱人生得一双子女,她何须委身与此等人不人,鬼不鬼的魔头废话?
也不瞧瞧柳云彦是个什么纨绔,还敢对她的永乐动了歪心思,没被春雨那丫头断送了柳家命脉都是轻的!
如今只让柳云彦吃吃苦头,三年五载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碰不得女人,柳承便按捺不住来胁迫她。
当真是一点自知之明的廉耻心都没有!
“姐姐的不是,弟弟可不敢随意接受。”武修在身感知力敏锐过甚的柳承,悉数把柳皇后的细微表情收入眼底。
他扬了扬唇角,阴鸷尖锐的眸光直勾勾盯着柳皇后,“姐姐,我的一双儿女可都为了你的宝贝永乐铺了路,他们可是你的亲侄儿侄女啊。”
被他这双仿佛散发索命气息的黑瞳死死锁住,只觉头皮发麻的柳皇后明白了他的话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