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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衡之下,她把汀兰托付给顾寒苏,等她走后征求汀兰的意愿。
若愿意留在楚宫,便被太子妃相护;若想出宫嫁人,给足银钱保她后半生无忧。
而燕芷,则是顾寒苏从自己暗卫中调度出来的人手,无论是应变能力还是武修内力,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
尽管许意棠的识海当中查无燕芷此人,但她是顾寒苏信任的这一点,就能让许意棠毫无顾忌交付信任。
何况这几日的相处,燕芷的确是个可塑之才。
“公主放心,奴婢替您守着。”得了许意棠的吩咐,燕芷清秀的容颜多了几分坚定。
自小姐把恒楚公主的安危托付于她的那一刻开始,她此生唯一的主子便是恒楚公主。
长安是完全陌生的地方,也隐藏着无数未知的隐患,但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让旁人随意欺负了公主。
*
营帐外,明显深入的黑夜让北风都变得强悍起来,将帐顶的旌旗吹得肆意翻飞。
远远望去,营帐旁的火把摇摇晃晃,清晰可见明黄布帛除了镌刻张牙舞爪的腾龙团案外,还有一个“唐”的字体模样。
主帐旁的另一顶营帐边,趁侍卫都围着火把夜话时,两道完全裹在黑袍里的身影悄无声息闪入进去。
“开、开阳大人,奴下千辛万苦随您从临安逃出来,您带奴下来大唐摄政王——”猛的反应过来,满含不满的喑哑声线登时戛然而止。
正是突破大楚死牢的层层阻拦,从中越狱的罪人柳承。
“现在才明白?”少年俊秀的面容满不在意,语气也充满了嫌弃,“可惜了,如若不是主上吩咐,本大人何须费力把你从死牢那种晦气的地方捞出来?”
柳承:“……”
“晴天霹雳”这四个字,都不足矣形容他此刻呆愣反应不过来的心情。
良久,他从脑中嗡嗡作响的状态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要回去,你放我回去!”
说完,不管不顾自己这具身骨早已破败不堪,铆足劲推开开阳便想离开。
然而转身的那一瞬,双腿膝盖像是被万根针尖齐齐刺进,抽痛得他连挣扎都不得,“砰——”得一声仰面朝地摔了下去。
“你说说你,好歹也是临安曾经耀武扬威的定安公,怎么能这么笨呢?”见柳承这副反抗不得的样子,开阳故作惋惜半蹲下身道,“本大人都把主上的身份告诉你了,你觉得能放你出去大肆宣扬吗?”
虽然以主上目前的能力,即便身兼九州第一邪派长炼城城主的身份被人熟知,也有完全之策应付自如,可他又不像余恒那二傻子没有一点眼力见。
主上显然春心萌动,铆足劲要在女主子跟前表现自我,若是因他让主上的黑暗面暴露,活剐都是轻的。
“……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柳承还想挣扎,然而对上开阳笑嘻嘻的唇角,嗓子霎时失了所有的声响。
任他拼尽全力去咳,咳得唇角都渗出了血,依旧于事无补。
“开阳,放开他。”意识生痛之际,只觉帐口方向有寒风灌入,加上耳畔落入的这道稚气未脱的低欲声线,让他尚有一丝侥幸的心顷刻呈直线坠落。
“主上。”开阳撇着嘴起身,嫌弃状踢了一脚宛如死狗的柳承,“这个肮脏东西,也不知道是摄入了多少女子的心脏,连嘴边流出都血都是紫色的。”
一袭红衫的年轻郎君缓缓走近,唇畔看似懒懒勾起一抹弧度,细看之下,墨红的美眸底满满都是凶戾。
“拖下去剁了吧,”他恹恹掀了掀眼皮子,忍着不耐道,“别弄脏了手。”
原以为去了临安一遭,体内的无修道也逐渐平复下来,如今临近长安,他才发觉所谓的掌控,只是他的自以为。
哪怕楚端静这个前世最大的执念已经散去,拢在心绪掺的那团黑雾仍旧没能消逝。
不得不承认,连许久未出鞘的屠神都蠢蠢欲动起来。
不过……他暂时还想做那骗子口中的“好人”。
“是,”得了吩咐,开阳拍拍手,很快有几道黑影出现,像是在开“三千刀后丢进乱葬岗喂狗,如果少了,你们自己便替他受了。”
长炼城城主的手段有多残忍,黑影比谁都清楚。
沉声应下后,像是拖脏抹布一样,拖着喉间只能发出丝丝呜咽的柳承迅速隐没。
“终于可以清理这不要脸的玩意了。”开阳长吁了一口气,颇为不自在道。
且不说柳承在临安伤害了多少无辜,只要想到此人不知从何处得知吞下女子心脏能迅速提升武修,并为此坚信不疑付诸行动,开阳便觉得恶心不已。
整个九州把长炼城视为无恶不作的邪派,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光明磊落,但比起柳承这等吃着百姓血馒头的王侯,一向以恶自封的开阳城主,都有种北斗七星和魔头可以和良善画等号的错觉。
“主上,我有一事不明,”傅晚韫这副凶光毕露的面相开阳已经不知见了多少次了,自顾自发问,“直接让他当着全临安百姓的面受刑不好吗?为何非要让我累死累活把人带回来……”
许是傅晚韫那双被发丝掩映的长眉愈拧愈紧,求生欲上头的开阳声线随之越来越小。
甚至到了最后,他都想给自己一巴掌,反问为什么要冒死问满足自己求而不得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