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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城内门关大开,使者御马飞奔入城,将庆元公主的捷报再度传入宫中。
    王楚碧端坐于城门的阁楼之上,听到是捷报,才稍稍放松了神色。
    她久坐腿麻,伸手想要攀婢子的臂弯起身,却触到了男子的手腕。江善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叹道:“公主又一夜未歇?”
    或是因为妹妹的平安,王楚碧难得没有骂他。
    她的面容,在绚烂的晨光下,显得哀伤而沉重:“江善,本宫怎么敢睡呢?”
    第19章 药汁       他柔柔问她,“世上哪儿……
    王楚碧的话尾还含着疲倦的叹息,江善凝望着她的侧颜,说道:“每回庆元公主挂帅出征,长公主就会彻夜难眠。”
    二人并肩走下城楼,他偷偷看着公主的影子。
    “打仗不仅靠武力,更要凭谋划,阿翊是直性子,最没墨水,”王楚碧话语幽幽,“本宫怎么能不担心?你以为,她与你们这些阉狗一样,心肠百转么?”
    见她还有精力骂人,江善抿了抿唇:“二公主身边跟着卫慎,不会有事的。”
    王楚碧想起此人,似叹似笑:“卫氏百来口族人,竟轮到让一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出征……曾经的簪缨世胄,只手遮天,如今已经从里头败坏完了。”
    谈话间,两人已经行至城门下,江善扶着她上了马车,轻手轻脚替她解下披风。
    王楚碧昨夜在楼台上吹了一夜,不曾合眼,这会儿回到马车内,眼中的疲倦无法遮掩。
    江善替她沏茶,这些年他跟在她身边,任打任骂,对公主的喜好了如指掌。
    王楚碧靠在厢壁上,怔忪道:“可恨倒了一个卫氏,还有李家,谢家……”她时常在想,那宫墙真的是金屋银屋,而非士族们大发善心,赏赐给王氏的囚笼吗?
    父王昏聩后,举目四处无一人可依。
    “公主,”江善不由分说地打断她,“该歇息了。”
    王楚碧拿起折子,朝他扔去:“滚下去。”
    江善原还是笑着,一看清折子上的字迹,面色霎时变得难看:“这是什么?”
    王楚碧坦然地望着他:“你这阉狗竟管到本宫头上来了吗?”
    “公主答应过的,不再涉朝政,”江善看着手里的官折,指尖攥得发白,“姜河禄一介草莽,你要与他来往,为何不依靠咱家?”
    “一介草莽又如何,”王楚碧向来牙尖嘴利,“盛族如你们江氏,至今只剩你这一个阉人,从前的吴州卫氏,也凋零至此。姜河禄虽寒族出身,可他品行端正,为人忠贤,本宫一手扶持,不比你这条狗使得更顺手吗?”
    江善的脸苍白下去:“公主,你以为朝政是儿戏吗?你究竟想要什么?”
    二人的争执声压得极低,他冷笑一声,继续逼问:“姜河禄跟在丞相身边,丞相背后有整个李氏,公主凭什么觉得姜河禄甘愿为王氏所用?”
    “他不是为王氏所用,”王楚碧望着他,“他只是为本宫所用。”
    这话太锋利了,的确是她的性子,江善一时之间不知她是在说气话,或是在要挟他,只觉得脑中昏胀,他不甘心,倒也没失态,只道:“原来,公主如今什么样的野狗都捡。”
    “你糊涂了吗,江善。政事是政事,本宫相信姜河禄。”王楚碧无比清醒。
    “公主凭什么相信他?一相三公李氏占了大半,你远在公主府,不在朝中,怎么能确保他万无一失?”他言之凿凿,情真意切,“前北齐的菀琰公主背父涉政,被下令诛杀于乾阳大殿,以此震慑百官,公主不知此事吗?若是他背叛你,一朝事败,圣上还能容你几回?公主想过自己的下场吗?”
    “不会事败的。”王楚碧笑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
    江善对她何等了解,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良久,他撕碎那官折,颓然道:“公主想要咱家替你看着他,直说就好,不必先将话都说绝。”
    眼前的晋宁公主只是轻飘飘道了句:“你若不知道痛,做事怎么会上心?”
    二人不欢而散。
    马车行到一半被叫停,晋宁公主的贴身婢子如意站在一旁,看江总管怒气冲冲地甩袖而去,心头担忧。
    “如意,你进来。”良久之后,公主在里头传她。
    如意上了马车,厢内散乱着官折的碎片,如意手忙脚乱地收拾干净,跪在一旁。晋宁公主支着额头,眉心紧缩,她闭着眼,说道:“本宫的头又开始痛了。”
    “公主,要用茶吗?”
    “不了,你来替本宫揉一揉。”一番争吵后,晋宁公主似乎也没了气势,她靠在如意的膝上,恹恹合眼。
    如意轻手轻脚地替公主揉捏,力所能及地想让公主好好休息片刻。大公主与江总管吵架,已不是一两回,每一回吵完,江总管都脸色难看,而公主则会疲惫不堪。
    从前偶有几回听到争执的内容,旁的小丫鬟会不解,为何长公主总要故意把话说得那样难听,可是如意明白,公主只是忧虑的东西太多了。
    想在四面围墙下,护好两个皇妹,不是一件易事。
    王楚碧在如意膝上睡了过去,如意没有退下,继续在厢内,忽然间,马车又停了下来,江善不知何时又走了回来。他冷冷看了如意一眼,从她手中轻轻接过晋宁公主,让她在他怀里安眠。
    她实在太疲倦,没有发现身边的人悄然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