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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雯眉头未解,点了点头道:“有理。但也只是‘应该’,悬刀于颈,我不可能只要‘应该’。”
两个人相对叹气,都觉得前路且多事端,只怕会很长一段时间里难有安定的时候了······
进京在即,薛雯将这件事暂时深埋于心底,牢牢记住。
——这个时候,又未免庆幸自己当初因着几重顾虑,没有将自己在宫中的势力暴露出来,可不就正好用在此时了吗?薛雯进京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对此事的探查吩咐了下去。
公主府有人看管料理,一切景致仍如旧日,薛雯歇息了半日,就叫来了东桥姑姑陪着说话。
她情绪不高,东桥倒是带来了个还算不错的消息——她的养子,小曹氏的二儿子曹睿曹子服,考中了武馆了。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疼,东桥姑姑一副喜形于色的样子,薛雯自然也看着她的情面,立刻就让人把曹子服招了来见过。
结果,见到了人以后倒是给吓了一跳。
这孩子年纪不大,虚岁才十岁,竟是个子又高人又胖壮的,瞧着像已经十四五了似的,虎头虎脑,眼睛又圆又大又亮,瞧着就让人喜欢。
礼仪什么的也很到位,坐在那里也能沉得住气,一点儿也不乱晃乱动。
答起薛雯的问话来,也是声音洪亮言简意赅,薛雯见状不由带了些笑,对东桥笑赞道:“这孩子养的真好——睿哥儿,你可要着实地学,等你学好了本事,考中武举人,本宫带你去西南。”
曹睿连忙起身行礼,恭敬道:“多谢公主,子服定当刻苦,不敢有丝毫懈怠。”
东桥疼孩子,连忙帮着说话道:“殿下,睿儿素来刻苦,三更灯火五更鸡,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再没有这么懂事的了。”
曹睿黑黑的小脸蛋儿一红,这才有了些小孩子的样子,悄声对着东桥撒娇道:“姨母!您不要说了!”
东桥忙答应连连,趁他没注意,和薛雯相视一笑。
第115章 温澜 且说薛雯此去西南,正是“天……
且说薛雯此去西南,正是“天高皇帝远”,朝中出了什么事情,她也只是略微有所耳闻,不知细情,也没有太花力气探听。
这一回来才知道,她大半年没在京中,皇兄薛昌韫这大半年的日子···倒是有些不太好过······
——北边有奇源恩和金倒还罢了,西戎还未除,七十二寨犹盘踞,倒也好在有薛雯出力,都有了些进展了,可是与此同时,滁州却出了一桩大事。
滁州太守鱼肉乡里、贪赃枉法,对上隐瞒、对下威逼,老郡王沈泰安回到了滁州以后,察觉到了一些端倪,也曾上了一道密折,结果事后才知,这道折子竟被人拦截了下来,压根儿没能出得了滁州,可谓手眼通天,一掌蔽日。
长此以往积弊已久,数月前,竟是逼出了民乱了,这下瞒不住了,才终于算是上达了天听——薛昌韫大怒之下派人去查,这才让这一大摊子骇人听闻之事公诸于众。
事情败露后,薛昌韫当即下旨,将滁州太守戚高就地拿下,格杀勿论。
结果这么一道简单明了的旨意下下去后,竟拖了许久才最终得以实行——杀一个小小的滁州太守,暴露出了现今朝堂上的大问题。
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人与人之间,官与官之间,势力与势力之间沾亲带故,牵一发而动全身,前朝的老臣们仗着资历有恃无恐,多有不驯,薛昌韫上位后所扶植的新起之秀又尚还青涩,不堪大用。
从前,薛昌韫大行守成之道,一直没有作出什么大的变革,与众臣之间自然也没有什么矛盾冲突,这才风平浪静、两相安好,结果这一回,他不过是想杀一个罪大恶极、误国误民、百死也不足惜的戚高,竟是如一脚踏进了泥沼里,寸步难行······
戚高两榜进士出身,系出名门,出身江南,江南学子素来成党,他有有幸摆在大儒名师门下,学生故旧、同期、同乡、同榜、同门满朝皆是,刑不上大夫嘛,戚高可以杀,但要杀得体面,要押送上京,仔细审问,供认不讳主动认罪,才可杀之。
就地格杀不得收殓,这就未免太难看了,太不给“面子”了。
经此,薛昌韫的倔脾气反而上来,杀了一个不够——还抄了戚高的家,诛其九族,在朝为官者之中,所有戚高的学生故旧,凡沾上些的,通通革职查办,无一赦免。
同时,也一刻不得耽误地派人镇压愈演愈烈的滁州民乱,沈泰安于此时自请领兵戴罪立功,准之。
他一番雷霆手段抑制住了滁州的局面,瞧着倒是威风了,可是,谁都爱仁义之君,他与满朝为戚高说过话,认为应该留他一命再行审问的官员为敌,很快,就收到了反扑。
击便要中,这些人当然以薛昌韫身上最大的一个弱点说事——
他们置疑只有少数人见过、只在传说之中的“太平遗诏”,质疑永安侯,质疑太后,质疑薛昌韫这个皇上···前朝风声鹤唳,后宫也一样不安宁,卓家与旧部趁机发难,说徐贤妃是妃妾,抚养东宫太子名不正言不顺······
薛昭才刚两岁,听到了一些风声后吓坏了,为此添了个惊梦的毛病,屡屡请太医,彻夜不安。
——谁都知道浑水摸鱼的道理,水已经浑了,被薛雯除去了大部分群龙无首不成气候的废帝余孽,也于此时,就在薛昌韫最焦头烂额的时候,死灰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