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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瑾瑜越可爱,她心里的遗憾就更甚,她总是忍不住想,若萧瑾瑜是她亲生孩儿该多好。
    陆皇后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昭景帝那样的情况,宫里谁人不知萧瑾瑜的出生都是个意外,而得了萧瑾瑜后,他便没再踏入几位后妃的宫中。
    不得已,她只能将这个念想埋在肚子里,而每当看到萧瑾瑜,她都越发想要个亲生骨肉,自然对这孩子很难再有纯粹的疼爱。
    昭景帝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便将萧瑾瑜带到勤政殿亲自抚养,因着这是他唯一的子嗣,他这样的举动倒也不算突兀。
    当时许多人都奇怪,陆皇后竟是一点都不反对,可事实上,她未尝不是想以此平复心态,才能继续对萧瑾瑜好。
    然而就连陆皇后自己都没发现,萧瑾瑜的离去,才真正带走了她的精气神。
    她忍不住回忆起这孩子的可爱,又忍不住渴望亲生血脉,两种情绪的反复拉扯,让她非常痛苦,日有所思,便夜不能寐。
    陆皇后难以启齿自己的心思,又不想让家人担忧,便只能憋在心里,于是忧思过甚拖垮了她的身体,让她日渐消瘦,太医开了多少方子进补,也解不了她的心结。
    所以,她才会在这个依旧寒冷的春日,染病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就香消玉损。
    崔近月想到这里,又用手摸了下萧瑾瑜的脸,这孩子和他母后不算亲密,至少他更依赖信任萧桓,可在他的认知里,陆皇后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陆皇后的逝去,是萧瑾瑜经历的第一次生离死别,然后,是昭景帝,再然后,就是原身这个生母。
    每一个至亲的死亡,都给了萧瑾瑜极大的打击。
    这三个属于他生命中的重要节点,给予了他死亡的意义,不明的前路,疯癫的勇气,这才造就了后来那个暴戾、阴鸷的少年暴君。
    崔近月不是什么滥好人,也曾满手鲜血,比恶人更恶过,论起心硬,许多人都比不上她。
    这种被阴差阳错的命运扭曲了整个人生,甚至连灵魂都恶臭腐烂的戏码,完全激不起她的同情。
    不过对于年纪尚小的孩子,她总是要比对成年人宽容不少。
    有了她在,萧桓又还活着,萧瑾瑜的人生,应当不会再重蹈覆辙。
    一行人出了勤政殿,帝王的銮驾早已等在外面。
    萧桓被文谦扶上车辇后,崔近月抱着萧瑾瑜轻巧地跟了上去,这本不合礼数,可见年轻的帝王什么都没说,文谦便做了个手势,与众宫人一同缓缓朝凤仪宫而去。
    吹了冷风,萧桓喉间又有些痒了起来,他以拳抵口想抑止下去,却反而更止不住生理的刺激,咳得整个胸腔都泛起疼来。
    崔近月没法子,只能一手遮着萧瑾瑜的口鼻,一手将袖中的小瓷瓶拿出来递给萧桓。
    萧桓愣了下,还是接了过来,便听她道,“不感这功法不能治你的病,你这么一直咳下去,要是把内脏咳破了,再多真气也救不了你,这里面是我配的药,就当感谢你前几天给了手谕让我拿药材。”
    “这药三无方子,专治咳疾,你要是愿意就吃两粒试试,不愿意就算了。”
    到了这种古代世界,随身携带各种小药丸总是没错的,崔近月以前闯荡江湖的时候,深知这些都是及时救命的本钱。
    被蛇虫鼠蚁咬了,刀枪剑戟伤了,毒药给撂翻了,没点救命秘药就只能撑着,撑不过就丢了小命,全是她的经验之谈。
    给萧桓的这瓶,正是崔近月这几天弄出来的。
    太医署那边若不是看到帝王的手谕,是万万不敢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材给她的,她现在赠萧桓药,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不过让崔近月没想到的是,萧桓听完她的话后并未犹豫,就打开瓷瓶倒了两粒药放进口中。
    崔近月挑眉,“陛下,你这时候倒是不怕我害你了?”
    萧桓重将药瓶塞好后递给她,唇间似有一丝血色,“阿月若是想害我,何必等到现在,我既然选择相信你,便不会再对你有所质疑。”
    他这话说的不错,崔近月爱听,“这药送你了,受不住的时候就吃两粒,吃完了我再给你。”
    萧桓便默默收回手,垂着眸子道,“多谢你。”
    崔近月见他脸色比在勤政殿时要苍白不少,又道,“闭眼,专心运转功法,分出些真气蕴肺腑,你会好受些,不过不能太久,以你现在心脉亏损的程度,修炼出多少真气都只堪堪够用。”
    “说白了,你的身体决定了这门功法的上限,伤病不可逆,你这身体已经是破了洞的美人灯,即便是将功法修炼到极致,体内也存不了多少真气,有一点就漏一点,你只能不停运转,一刻不休,才能护住心脉,不继续损坏下去。”
    听了她的话,萧桓自然照做,当真气游入肺腑,果然减轻了那股火燎燎的痒意,而刚才服下的药也开始显出效用,一股适度的清凉与真气环绕着在里面游走,很快就将那种不断的钝痛抚平。
    “还有。”
    崔近月这时却又出了声,萧桓缓缓睁开眼睛看她,琉璃般通透的瞳眸泛出疑惑之色。
    他这种因病痛折磨,反而更显光华的冷玉之美,在某些时候显得相当蛊人。
    崔近月放轻了声音,“不要难过,节哀顺变。”
    萧桓便立即反应过来,她是在安慰自己,他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克制,“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