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迟歇说话时一手还搭在凌灼椅背上，语气也不怎么正经，凌灼忍耐着搁下筷子，侧头对上他：“陆老师，你也说了我是第一次拍戏，谨慎小心一些不应该吗？”
    陆迟歇笑了笑：“不好意思得罪喻菲，因为她是一番女主角，也不好意思得罪何靖平，因为他是导演，但你很好意思得罪我啊？”
    他的声音压得低，别的人又都在说话，所以没有第三人听到。
    凌灼平静问他：“我得罪陆老师了吗？”
    陆迟歇：“没有吗？”
    凌灼转回头继续吃东西，彻底不想搭理这个人。
    其他人聊着天，话题不期然地转到了凌灼身上，何靖平笑呵呵说起下午开机仪式时，凌灼那些粉丝实在热情得很，还给剧组所有主创都送了礼物：“有小凌在，估摸着这剧从开拍到播出，热度都不会缺咯。”
    喻菲也顺嘴打趣：“下午我过来时几个小姑娘特热情地跟我打招呼，我还以为是我的粉丝，结果她们开口就说感谢我对小凌的照顾，我还莫名其妙，后面才听说原来是昨天小凌直播，跟他粉丝说了我进组那天给大家带点心的事情，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何导说的对，有这么多人关注着，我们这剧以后热度确实低不了。”
    “何导、菲姐说笑了，她们没给剧组添麻烦就好。”凌灼赔笑。
    他昨天确实有个代言活动的线上直播，顺嘴提了下拍戏的事情，主持人问起他进组后的感受，他就很客气说了几句大家都很好相处的场面话，还拿喻菲给大家带点心这事说了。
    陆迟歇：“是么？那下次凌老师再直播，是不是要跟你粉丝说一下，我也给你们带了饮料啊？”
    满桌的人都笑了，凌灼实在尴尬，只能跟着笑，好在话题很快又从他这转开了。
    他借口去洗手间起身，走出包间门略松了口气，暂时不想回去了，干脆就在外头走廊上站着，反正这里也没人。
    齐良栎下午就把微博热搜上的照片发进了群里，还艾特了他，群里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起哄，问他是不是真跟陆迟歇关系好，陆迟歇竟然对他这么热情主动。
    凌灼无奈回复：“你们为什么对大魔王这么感兴趣？”
    齐良栎：“灼哥你终于出现了，不是我们感兴趣啊，你看就今天下午这一出，竟然有人开始嗑你和大魔王的cp了，闹呢，我们然哥怎么办？”
    半分钟后，下午唯一没发言的仲一然回了一条：“别胡说八道。”
    凌灼看着那几个字，慢慢删掉了原本想说话的话。
    仲一然这句，是指齐良栎起哄他和别人，还是和他呢？
    齐良栎：“我又没说错，灼哥和然哥才是我们火炸男孩的官推cp，肥水怎么能流了外人田。”
    张寻：“说了别叫火炸男孩，土不土？”
    齐良栎：“本来就是火炸男孩，为什么要自欺欺人？”
    之后群里沉默了好几分钟，凌灼犹豫再三，盯着仲一然的微信头像，仲一然不出声，他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齐良栎大概察觉到群里气氛不对劲，又发上来一条：“怎么都不说话了？我又说错话了？”
    邓岚洛：“知道自己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齐良栎：“什么啊？”
    “凌老师不是说去上洗手间，原来是躲外头来玩手机了啊？”
    陆迟歇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凌灼回头，这人点了根烟，靠墙一边抽烟，眯着眼睛看向他。
    凌灼实在不想跟他说话，转身就走，又被陆迟歇一手攥住胳膊拉了回来。
    凌灼恼火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陆迟歇：“不做什么，凌老师，做人真诚一点吧，我给你的是我的微信私号，你拿工作号来糊弄我，是不是不太地道？”
    凌灼冷了脸，陆迟歇一抬下巴，松开手：“生气了？你怎么这么不经逗？”
    他得罪不起这位太子爷。
    凌灼忍了又忍，忍住了跟他翻脸的冲动，干脆把话说清楚：“陆老师，我那天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没听明白？我知道这个圈子里有很多潜规则，一个剧组的随便玩玩也很稀疏平常，可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想玩，你别在我身上浪费工夫行吗？”
    陆迟歇还是那句：“加微信。”
    凌灼：“……”
    他实在不想跟这人纠缠，拿出了手机。
    陆迟歇盯着他的动作，笑笑说：“你这个头像挺好看的。”
    他这个号的头像是他的一张自拍照，凌灼微微侧头，避开了身边人的二手烟，陆迟歇：“不喜欢烟味？”
    凌灼：“不太习惯。”
    陆迟歇笑了声，在旁边烟灰桶上捻灭烟头。
    凌灼摆弄着手机，慢吞吞地将陆迟歇加上了，看着还是有些不情不愿。
    仲一然正巧发来新消息，他划过屏幕一不小心给直接点开了。
    仲一然：“你和那位尚昕太子爷，相处得好吗？”
    凌灼赶紧点击退出，但已经被身边人瞥见了。
    “尚昕太子爷？”陆迟歇念出这几个字，又笑了一声，“说我啊？”
    凌灼懊恼不已：“抱歉。”
    陆迟歇看着他表情的变化，实在觉得有趣得很，凑近了些说：“凌老师，你朋友问很多啊？我们相处得好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
    凌灼摁黑了手机屏幕。
    陆迟歇低下声音：“其实凌老师误会我了。”
    凌灼一下没听明白，看着他：“什么？”
    陆迟歇目光落到他唇珠上，稍顿：“我也不是那样的人，不会随便玩的。”
    第6章 喜欢的人
    回到酒店，凌灼拿到明天拍戏的通告单。
    他戏份不少，上下午都排满了，剧组拍摄时分了ab组，他早上的戏份都在b组，和其他配角一起，下午才要去a组，拍和男女主角的对手戏。
    其实主要是和喻菲，他对手戏大部分都是和喻菲的。
    把明天要拍内容的剧本过了一遍，再重新洗了个澡，坐上床凌灼看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仲一然发来消息问他睡了没有，凌灼回复过去：“还没，刚洗完澡，一会儿睡。”
    先前仲一然问他和陆迟歇关系怎么样，凌灼回了句“一般，和剧组其他人差不多”，那边就没再多问，凌灼心不在焉地想着，仲一然会介意他和别人走得近吗？
    他进公司第一天就认识了仲一然，仲一然稳重、可靠，一直是他们五个人的队长和主心骨，仲一然对他很好，对其他人一样很好，凌灼有时候觉得自己在仲一然心里也是特殊的，有时候又觉得其实是他想多了。
    反反复复、患得患失，但始终不敢挑破那张纸，就怕当真是他想多了，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仲一然又发来一条：“拍戏累吗？”
    凌灼：“累啊，一段戏不停重拍，好丢人。”
    仲一然：“这没什么丢人的，你是新人，总要有个过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有了仲一然的安慰，凌灼心里舒坦了不少：“队长，你有空能来探我的班吗？叫上他们一起也可以啊。”
    仲一然：“有空会去的，你专心拍戏，别操心其他事情。”
    凌灼：“那好吧。”
    虽然仲一然没说什么时候来，他就当他是答应了。
    说了几句话，仲一然提醒凌灼别再玩手机早点睡，和他说了晚安。
    凌灼还睡不着，看朋友圈里一下多出来十几条新消息提醒，顺手点进去。全是最新点赞，陆迟歇挨条把他的朋友圈赞了一遍。
    凌灼：“……”
    他这个私人号没出道前就一直在用，加的都是家人、朋友和关系好的同学，凌灼其实很喜欢发朋友圈，看到什么好玩有趣的东西就会随手拍了分享在朋友圈里，当然，都是跟工作无关的。
    有时也会发自拍，又或是跟其他人一起的合照，大部分是跟队友，他其实有点私心，不好单独发和仲一然的照片，所以经常拉上其他人一起。
    见陆迟歇还有继续往后翻他朋友圈的架势，凌灼皱了一下眉，在设置里改成了最近三天可见。
    两分钟后，陆迟歇发来消息：“为什么改设置？”
    凌灼：“不乱翻别人以前的朋友圈是基本社交礼仪，陆老师不懂吗？”
    陆迟歇：“是么？”
    凌灼不想再回了。
    那边又发来一条：“凌老师，来吃宵夜。”
    凌灼：“不用了谢谢。”
    外头响起门铃声。
    凌灼想装没听到，敲门的人不肯走门铃响个不停，他只能起身去开门。
    陆迟歇手里拎着一袋子外卖：“麻辣小龙虾，吃吗？”
    不等凌灼拒绝，陆迟歇弯了一下唇角：“我看你朋友圈经常晒这个，喜欢吃？晚上聚餐你就没吃几口东西，饿吗？”
    再笑着说：“凌老师，一起吃个宵夜而已，不算潜规则的。”
    被陆迟歇这么一揶揄，凌灼脸上有些挂不住，犹豫之后放了陆迟歇进门。
    他晚上确实没吃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身边一直盯着他的陆迟歇。
    而且，这麻辣小龙虾闻着也确实挺香的。
    坐下时凌灼随口说：“陆老师就不怕我也举个手机开直播吗？”
    陆迟歇一声笑，撩起眼：“凌老师，我发现你对我是真一点不客气啊？”
    凌灼看着他，陆迟歇不在意道：“随你。”
    凌灼闭了嘴，默默低下头吃东西。
    吃完宵夜，陆迟歇没有要走的意思，晃眼瞧见凌灼搁在客厅茶几上的剧本，走过去捡起看了眼，问他：“你明天拍几场戏？”
    凌灼：“早上b组有两场，下午是和你还有菲姐一起的戏。”
    陆迟歇仔细翻了翻他剧本，好笑说：“你连用什么方式展现情绪，也要特地在剧本旁边标注出来？”
    凌灼不好意思解释：“我不是专业演员，只能用这种笨方法，不像陆老师演技那么好。”
    陆迟歇看他一眼：“你觉得我演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