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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轲微微躬身,抱拳行礼:“正是。”他对梁乐态度极差,但见到了夫子,却十分恭敬,语气可以称得上谦卑。
徐夫子顺顺胡须:“‘后始卓荦称轲丘’,好名字。你是何时从我讲学的?”
“惭愧,已半年有余。”
“既如此,小子还不称我一句‘先生’?”
李轲低着头,自己已偷学半年,却从未交过束脩,只等着承受徐夫子的怒气,却听见了这么一句话。
他愣了几秒,继而欣喜浮上脸庞:“夫子……夫子的意思是……”
“先生!”
徐夫子面色微舒,脸上带上笑意:“你还得多谢梁乐,没想到,他平日里不爱进学,却晓得拿‘贾逵偷学’一事做例!”
闻言,李轲变了神色:“先生是说……”
徐夫子轻轻颔首。
那人竟然不是在揭发自己!他是在帮自己!
可方才自己又将人弄伤了……
李轲朝着徐夫子一拜,便冲出家门,却不知道自己该去何处寻人。
踯躅几步,他又满心愧疚地回了家中。
第3章 带你摘树叶 “乐……弟,昨日之事李某……
学堂里闹哄哄的,如同每日清晨一般。
梁乐望着窗外,心里却在想男主的事,若是男主对自己的态度确实无法转变,她也只好先下手为强,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了。
夫子平日里都早早便在学堂里了,今日却姗姗来迟,身后竟还跟了个人。
她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落在了这人身上——
是男主!
果然,徐夫子爱才之心,定然会把好学之人都带回来教导,这事她昨日提起,便已经有了预料。
“这是李轲,从今往后便要与你们一同蒙学了。”
他的座位便安排在了梁乐身边,除去新来蒙学的梁乐还未有同桌,也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李轲见了梁乐,心怀愧疚,可他面容平静,后者完全没瞧出来。反倒觉得这人又是一脸冷漠,估计自己是不可能与他交好了。
今日仍是在教导《千字文》,她心事重重,昨夜为了男主的事想到深夜才睡着,此时只觉眼皮沉重,就要睡去。
“笃初诚美,慎终宜令。”
“笃初诚美——慎终宜令——”
“荣业所基,籍甚无竟。”
“荣业所基——籍甚无竟——”
“梁乐!”
“啊!”听到自己的名字,梁乐脑袋一点,瞬间清醒过来。
徐夫子果然黑着脸站在她的书桌前,手中紧紧捏着戒尺,看着似是下一秒就要打在她的手心上了:“梁乐,方才我们学的这两句话什么意思?”
两句话?哪两句啊!
她偷偷瞟了眼身边的男主,因着他今日才入学,还未有书,二人是共用一本的。
他白皙修长的指头落在方才夫子带着读的两句话上,梁乐立刻悟了。
“先生方才所授‘笃初诚美,慎终宜令。荣业所基,籍甚无竟’……”她试探着说道,见徐夫子面色稍霁,才放下心来,“学生无知,只得稍加猜测。此话约是说我等学子无论做何事,当得有始有终,唯有如此,才能知晓学无止境的道理。”
徐夫子点点头:“不错。‘慎终宜令’,‘终’重于‘初’……”
呼,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她看看身旁的男主,紧抿着嘴,没想通对方现在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她张了张口,又觉得男主这种好学上进求知的性子,估计不会喜欢上课时候说小话,又闭上嘴紧紧盯着书页看了。
她没注意到的是,李轲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额上,他偷学半年,《千字文》早已滚瓜烂熟,不需太认真去听。反倒是身边这人,脑袋还被白布包着,隐隐能看见下方敷着的药。
受了伤还帮自己。
他垂下眸子,也不知痛不痛。
好容易放了学,梁乐只想赶紧走,再和男主待下去,说不定自己这反派体质又要拉仇恨了。
没想到李轲却拉住她:“乐……弟,昨日之事李某错怪你了,抱歉。”
说着还朝她作揖。
这发展有些出乎意料了。
“李……李兄是指什么事?”她可不敢乱喊男主了,还是客气些把妥。
听到面前人连“哥哥”都不再叫,李轲忽视心中不适,有些不好意思道:“昨日李某以为……以为是要检举我……”
这么一说,梁乐懂了。她昨天指着李轲给徐夫子看,是想告诉夫子这人好学。可李轲隔着挺远,自然没听见他们对话,再联想到自己那股嚣张跋扈恶人劲,便以为自己是告诉夫子他偷听讲学呢!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梁乐被心中一股气怄着了,这是说反派不能做好事吗?感到还生疼的尾椎骨,她更气恼了,瞪着李轲,说不出话。
李轲自知有愧,低着头不再多言。
唉!谁让他是男主呢!自己还能怎么办?都决定了不害他了,那只好笑着原谅啦!
梁乐努力扬起一个笑脸:“李轲哥哥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怪你?昨日我以为哥哥讨厌我了,难过了一宿呢!”
她有心与男主交好,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只是昨日发生的事情打乱了她的计划罢了。
不过,昨天那一摔也并非毫无作用,男主这会的歉意尽数被她收入眼中。而且她还发现这书院后头那片林子有点儿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