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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潘仁才有些担心梁乐,询问她是否知晓入学试时间已定的事。
“什么?”完全忘记了入学考一事的梁乐面露震惊,“考什么内容啊?”
李轲再不愿让潘仁继续霸占着梁乐,抢先回答道:“除去帖经与制八股文外,还有数算。”
“若是考校不通过的话会如何?”梁乐面露担忧,“不会将我逐出书院吧?”
潘仁摇头:“却也不至如此。只是恐怕……”
他坏笑两声,看得梁乐甚至想抄起桌上的木筷锤他脑袋。
“只是恐怕往后你的休沐日也要被夫子们喊去念书咯!”他补上前一句话。
失去休沐日。
这与被逐出书院究竟哪件事更糟,梁乐一时之间甚至无法比较出来。
她只觉得生无可恋。
昨日李轲说考取功名再谈儿女情长果然是对的,这书院事情如此之多,哪有时间想这些旁的事啊!
潘仁不过是和她闹着玩,这会见她似是经受什么灭顶之灾一般痛苦,他也有些迟疑,安慰道:“梁乐你别太担忧。有我这个江南第一才子,李兄这个今年院试案首在此,教你通过小小入学试简直是轻而易举,不在话下啊!”
听了他这般大放厥词,梁乐勉强勾起嘴角朝他笑笑,显然并不信他。
“别担心。”李轲牵起她的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嫩白的手背,为她带去信心,“我在。”
第45章 文学城首发 酒不醉人人自醉。……
即便入学试近在眼前,书院的课也不会停下。
梁乐几乎想要抓住一切时间学习。数算对她来说没有什么难度,因此不在她的计划之中。但帖经和八股文对她来说十分棘手,前者尚还只需要强记,后者就真的考验学子功底了。
为了能将休沐日保护好,她这些日子就连去学堂路上都要带着本书背背——至少帖经这一项不能出错。
今日下午这堂课是书法课,教课的夫子姓白名运,正是梁乐他们初来书院见到的那名男子,也就是在多艰堂论辩那日与龚夫子同坐于上座之人。
这位白夫子只教学子书法,但他身份却不一般,他正是这白阳书院的山长。
梁乐得知此事也是偶然,毕竟这位山长神出鬼没,两次遇见他都是放浪形骸的模样,一丝读书人的迂腐之气也无。还是有日李轲前去求见山长,将赵学政那封亲笔信交过去之时,前者才撞破白运的山长身份,是以梁乐才能知晓。
白夫子行事作风高调得很,学子们都知晓这位夫子嗜酒,不守院规,不讲礼节。但他又相当低调,从未大肆宣扬过自己的山长身份,就连潘仁还曾担忧过“山长是否会无法忍受白夫子,哪天将之赶出书院”。
他的课亦与旁人不同,别的夫子上课时严肃得很,戒尺几乎不离手,学子们都不敢大声说话,恭恭敬敬;但他的课却随性极了,每回来学堂之时,他那酒壶不是挂在腰间,便是拎在手上,喝得醉意盎然,两颊红润之时才会提笔蘸墨,挥毫于宣纸之上留下墨宝。
未时已到,梁乐等学子早已端坐在学堂之中,面前摆着各自的笔墨。
白夫子姗姗来迟,映入他们眼帘的先是那一角衣袖,接着是凑到了嘴边的酒葫芦,吞咽的声音在安静的学堂之中十分清晰。
几堂课的相处下来,已经有大胆的学子敢主动与白夫子打招呼:“白先生,今日喝的可是状元红?”
白夫子仰头饮尽,散落肩头的长发向后拂去,几缕碎发粘于洒了酒的面上,眼神涣散地望着那名说话的学子。他微微眯起眼,似是过了半晌才想起这学子的名姓,回答道:“席学子啊!状元红……自然得等你们赴京赶考之时才能开啊!”
另一名学子接话道:“白先生是要我等为书院考个状元回来啊!”
“正是正是。”白夫子走了两步,脚下不稳,但仍是站在了台上。他把酒葫芦往木桌上一扔,葫芦发出滚动的声响,最后碰到了砚台,停了下来。
“你们可别浪费我二十年的状元红啊!我可是埋了许久!”
梁乐听得好笑,连日来的紧张都被白夫子的动作弄得不知不觉消了去。她与李轲说悄悄话:“李轲哥哥,听说每回秋闱前白先生都要拿状元红为学子践行,也不知他两年前喝的又是多少年的酒呢!”
秋闱三年一次,最近的一回便是明年。秋闱便是乡试,只是因为日子在秋天而被如此称呼。它虽然只是考举人的考试,但唯有通过这考试才能有机会参加接下来的春闱,之后才有殿试面圣的机会,也就是钦点三甲。
秋闱离状元虽然还差得挺远,但学子们从书院离开,进了京城,路途遥远,便不会再轻易回书院来了。若是他们想要直接参加来年的春闱,将选择留在京城几个月。是以践行之时白夫子便会提前取出状元红,讨一个好彩头。
只是白夫子哪来这么多的酒,还二十年的呢,要她说啊,顶多就是三年了不得了。
李轲知晓梁乐脑子里又在想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看了她一眼:“等明年我们赴京之时,你便有机会尝尝了。三年还是二十年,那会便知晓。”
他的意思是那会到场的夫子学子定然不少,白夫子的酒究竟埋了多少年便能轻易知晓。但他在梁乐心中几乎要无所不能了,听了他这么说,梁乐不由得感叹道:“李轲哥哥,你连喝酒都这么厉害?还能尝出年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