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血祭圣殿 3
这其实是祆教跳火节中的主体仪式。祆教因为崇尚火焰,也被称为拜火教、火祆教,在祆教的起源地波斯,跳火节是一年中最为盛大的节日,每年三月举行,一般都会持续半个月,主要活动就是信徒们跳过火焰,这象征着用火的温暖与能量去除疾病与困难,烧掉“晦气”,迎来光明,永存幸福,每到这个节日,除了寺庙里,信徒还要在自家门前或街头点起篝火,从火堆上跳过。突厥人因为逐水草而游牧,很少能在一起聚集半个月,祆教传入草原后因势利导,变了规矩,将跳火节缩短为一天,在这一天,信徒们会集结到胡天中,集体跳火,祭司们用茶、甜点、坚果、水果招待客人,还要举行忏悔、收纳新教徒、大麻葛讲经、功满学者晋升祭司等活动,通宵达旦,很是热闹。普通信徒都是从祭司加持的火堆上跳过,因为老可敦行走不便,康兴也色变通规矩,让人抬着她过火驱邪。
四个胡人抬着老可敦在火上来回过了八趟,每过一趟,康兴也色念出祈文,老可敦应和一句,像是在唱诵,最后康兴也色长吟一声,那四人把老可敦放回原地,胡人祭司吹响喇叭,表示过火仪式已毕,周围又是一阵欢呼。老可敦身后的两个胡人女官捧着礼物走了出来,送给抬老可敦过火的胡人,那四人躬身向老可敦致谢。老可敦笑得非常灿烂,一个稍胖的女官捧过一件礼物,老可敦接过,康兴也色来到她面前躬身行礼,双手捧过礼物,周围一片喝彩。另一女官捧过一件小礼物,老可敦叫道:“节特”,那个少年走过来向老可敦行礼,原来他叫节特,老可敦把礼物放到他的手里,节特笑着谢过,把礼物捧在胸前,站回到原位。
老可敦接着叫了一声:“查修普”,只见那个腰系青带的萨满缓缓走到老可敦面前,躬下身来,双手在胸前比划一个萨满祈福手势,接过礼物,又神色木然地退回原位,他果然是萨满教的圣山使者,地位仅次于大萨都的第二号人物,忠恕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
刚才老可敦过火,祆教众人无不欢欣鼓舞,喝彩连连,查修普则一直眯着眼塌着眉,面无表情,好像与已无关,收了老可敦的礼物,也不像康兴也色那般喜形于色,赞诵交加,周围的人对他也很冷淡,老可敦侧脸笑着说了句什么,查修普无动于衷,就像没听见,很是无礼,老可敦却不以为意,笑了笑又转向康兴也色,康兴也色歪着身子,把耳朵凑近她的嘴边,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之后拿起一根松枝,在火盆上点燃,双手捧着送到老可敦的手里,老可敦对着松枝念诵了几句经文,把它递给一个身着白袍的胡人,那胡人双手持着松枝,缓缓走到屋外,在四人护持下一路唱诵着走上圣坛,引燃圣坛中央的木材,木材上可能灌注了松油等易燃物,火苗迅速窜起,胡天内外欢呼连连。
忠恕心道山顶上人太多,灯火通明,就是那两个女官落了单,也很难悄无声息地带走她们,老可敦年岁大了,不可能这样彻夜狂欢,也不会在闹腾纷纷的胡天里住宿,必定会回到山下营地,下山途中守卫松懈,动手的机会多,不如先到半路之中埋伏,想到这里,他就欲离开大殿,刚要转身就觉得异常,不及细看,弹腿向左横飘,同时右手向后拍出一掌。这一掌正与一人的手指对上,那人本要突袭点中忠恕背后神堂穴,没想到忠恕太过机警,他收势不及,“啪”地一声轻响,手指被忠恕一掌拍断。忠恕一转身,看清了袭击者的面目,只见他一张蜡黄脸,留着老鼠须,却是去年会兵那天坐在胡床上的萨满,刚才人多,没有留意到他,他可能早就发现了自己,不声不响地躲在一边寻机偷袭,没想到出手就吃了亏。
忠恕急前两步,想把那萨满点倒,那人见忠恕来势迅捷,飞腿向他腰间踢来,力道不俗,忠恕刚闪到右侧,就感到一阵劲风袭向后脑,知道有强敌攻到,侧身拦击,与来人对了一掌。来者是那萨满圣山使者查修普,忠恕一看是他,不敢大意,舍了老鼠须萨满,一掌击向查修普,查修普右掌迎上,二人对了一掌,各退半步,那老鼠须萨满正要上前夹攻,石放抬手一拳把他截住。
康兴也色见殿中突兀起变,反应极快,吆喝一声,七八个胡人抬起老可敦就冲出殿去,老可敦在胡床上大叫“节特!节特!”那个少年正盯着查修普与忠恕搏斗,一个高大的胡人扑上去把他拦腰抱起,跟随着康兴也色冲了出去。变起顷刻,那些在殿中观礼的祆教信徒多没迷怔过来,呆呆地站在当地,有些人还以为是新增的过节仪式,只有老可敦的两个女官醒悟得早,也想跟着向外跑,但忠恕四人在殿中大战,纵跃横飞,波及甚大,掌风拳劲密集刮过,当者无不倒地,众人只得紧贴在墙角躲避,谁也没能跑出去,几个女信徒吓得面容失色,啊啊哭叫。
查修普身法古怪,掌风冰凉,武功极高,与忠恕连拼数掌,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南太主不在此地,忠恕不敢恋战,使出全身功力猛攻,想尽快打退查修普脱身,十招之后,查修普招势稍缓,忠恕就欲冲出殿去,但查修普很是粘人,忠恕劲力一松,他立刻就绊了过来堵住去路,忠恕无奈,只得重新接战。那边石放与鼠须萨满打得难解难分,那萨满看似瘦弱,武功走的却是刚猛路子,虽然折了一指,但掌如刀拳似锤,招招都蓄满劲力,石放不服气,硬接了两招,只震得手臂发麻,脚打趔趄,知道不能硬拼,遂展开身法,用自己最为拿手的胡皇拳应对,两人堪堪战成平手。
在殿外埋伏的贺兰、康宾和刘巨川三人听到胡天里大乱,知道忠恕出手,立刻冲了过来,正与护送老可敦的康兴也色等人撞上,刘巨川见一群胡人护持着一个老妇人,立刻想到她就是圣地最重要的人物老可敦,横刀拦在路中央,一个高个子胡人挺刀冲了过来,二人双刀一交,只听“砰”地一响,身躯都是一晃,另有两个胡人拦住了贺兰和康宾,康兴也色脚步不停,带着人急冲过去,刘巨川丢下对阵的高个子胡人想来拦他,康兴也色右手一晃,一枝软剑倏地刺了过来,刘巨川一闪,那高个子胡人又挥刀从背后砍到,刘巨川只得回身应对,康兴也色头也不回,一众胡人抬着老可敦飞一般跑下山去。
山顶上响起急促的钟声,这是祆教报警的信号,又有几个胡人冲过来加入战团,一个使软剑的胡人加入双战刘巨川,贺兰面对三个使刀的胡人,康宾的对手则是一男一女两个胡人高手,那胡女体态肥胖,身法却灵活诡异,比那男人还要厉害。
胡天里嘈杂一片,刚才还沉浸在欢庆中的信徒们搞不清状况,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乱叫,这时从东面山峰上传来急促的钟声,萨满总坛就在东峰上,估计是他们听到警号,敲钟呼应,估计很快就会来援。康宾叫道:“不要缠斗,向里杀,接应段都督离开!”贺兰与刘巨川也看出情形不利,但对手人多,三人都被缠住,无法脱身。
忠恕和查修普斗了五十多招,查修普内力稍逊,渐处下风,他虽处劣势却不慌乱,一招一式谨守法度,只要忠恕一靠近门边,他立刻就死战堵截,用意还是想绊住忠恕。此时殿外一片嘈杂,呼喝声起,忠恕知道贺兰等人与祆教交上了手,祆教高手众多,他们一定受到了围攻,自己必须尽快过去增援。他和萨满教有种种渊源,刚才只想击退查修普脱身,并没使出杀手,但如果就此被绊住,那可就危害战友了,他不再犹豫,高叫一声:“得罪了,大师!”一招“举心运意”猛击查修普,他将清宁生功力运出十成,拳掌中饱含内力,别说被直接击中,即便被他拳风扫中,也将受伤,查修普知道不能硬敌,不断后挪,渐渐退出殿外。
忠恕和查修普二人一离开,殿里的杀气立即减弱,那些被逼在墙角的人就想往外跑,石放心眼活络,诡计多端,见硬拼难胜对面的萨满,心生一计,把双掌拍得呼呼作响,边打边向东侧退去,那萨满以为他已经不支,攻得更急,石放快要退到墙边,狠劈三掌把那萨满逼退两步,然后迅捷回身,一把抓住那个胖女官,猛地向那萨满扔去,那萨满见女官撞来,忙收招闪向一旁,女官“扑通”一声摔到地上,那萨满正在扑击,石放紧接着抓住另一个女官向他横摔过去,萨满只需用手轻轻一托就可接住那女官,但敌人肯定要乘隙袭击,他急切之下自保为上,挥掌向外一拍,把那女官香香的身躯摔倒在一侧,那女官痛叫一声,昏死过去。
石放连抓不停,将两个女信徒同时掼了过去,那萨满无奈,只得退开两步,两个女信徒摔到地上,哇哇大哭,石放随跑随抓,信徒们惊叫连连,又避不开去,那萨满被肉弹阻住,石放得此机会,闪身冲出殿来,正与一个持刀胡人撞个对脸,他挥起一拳打在那胡人脸上,顺手抢过刀来,向康宾那边冲了过去,他拳掌功夫不过硬,但刀法一流,一刀在手,宛如天神拿了雷槌,闪电般砍倒两个胡人,挽一个刀花向那胖胡女的后背砍去。那鼠须萨满跟着石放冲出殿来,见石放攻击胡人,舍了石放,反身去助查修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