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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妇人生得隐约有些眼熟,不过张幼双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认出这是谁来。
    对方露出个惊喜的笑容来:“真的是你啊!!我是蓉娘啊!!”
    蓉娘?
    张幼双迅速在记忆中搜寻了一圈,终于翻出了对应的人。
    这是她还没搬家前,原主在老街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苗蓉娘。
    说是朋友,其实不过是点头之交,原主正儿八经的朋友统共也就陆承望和田翩翩。而这两人早在前几年就已经离开了越县。
    张幼双恰当地也露出了个惊讶的表情:“蓉娘?!你怎么在这儿?”
    又看向她牵着的小孩儿,“这是你儿子?”
    对方见她记起来,更高兴了:“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儿呢?”
    就在这时,对方似乎留意到了她身边的俞峻,惊讶兼好奇地问:“这位是?”
    俞峻默不则声微微颔首,眉眼间依然残留着微不可察的柔和,双眸如碧海微漾,“某姓俞。”
    苗蓉娘她明显被俞峻这颜值惊到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不等张幼双解释,立刻秒懂地笑出来:“哈哈哈我晓得了!”
    ……张幼双努力克制住捂脸的冲动。
    不,你不懂。
    苗蓉娘感慨地叹了口气:“当初你和你爹娘闹翻了,就这么走了,我们俩得有十年没见了吧?”
    “也就翩翩和你承望哥哥才晓得你住哪儿。到底是个大姑娘了,不是从前追着你承望哥哥后面跑的小丫头了。”
    看着回忆当年的苗蓉娘,张幼双嘴角一抽,几乎不敢去看身后俞峻的反应。
    “……”
    黑历史都被爆了出来,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实吗。
    张幼双内心悲怆,面上无奈。
    她在俞峻心目中的印象该不会已经成了竞争失败的败犬了吧??
    苗蓉娘感慨地说了半天她和田翩翩还有陆承望之间那点旧事,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劲,张幼双她身边儿还有疑似她夫君的那位。
    对方半垂着眼,依稀间似有冷冷清清的寒意透出,面色都微微变了。
    苗蓉娘羞惭地红了脸,自知失言,忙闭上了嘴,强行转移了话题。
    “哎,你看我,我说什么呢,都是过去的事了。”
    ……不,其实你不用打补丁也没关系。因为后面这位真的和我没关系,虽然我目前想有点儿关系。
    张幼双赶紧表示不在意。
    “还有,这位,呃,俞先生……”张幼双含糊道,“是我朋友,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也没敢看俞峻的神情。
    “啊?啊?”苗蓉娘愣住了,“双双,你、你难不成未结亲么?!”
    既然他们不是夫妻,怎么没看那位俞相公有解释的意思?
    苗蓉娘:“你难道还记着承望哥……”
    张幼双何等人物,眼看话题就要往不可控的方向一路跑偏。
    深吸了一口气,秒打断了苗蓉娘的话,表示要请苗蓉娘找个茶楼坐坐,小聚片刻。
    苗蓉娘这神情明显好奇得要命,自然无有不同意的。
    于是,张幼双也没多看俞峻的神情,转过身,飞快道:“先生,我和苗蓉娘先行离去了!我们到时候庆功宴再见!”
    一鼓作气地将请帖塞到了俞峻手上,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自然也没看到身后俞峻的神情变化。
    俞峻他孤身了四十年左右,从来就不是个重欲的人。
    人人都以为他是个完人,这世上哪来的什么圣人、完人。
    不过是以自家之心体验圣人之心,虚心、达道、最后以致于切己。
    故而这么多年来,无不近乎苛刻地要求自己读书明理,修养身心。
    几乎也就忘了他自己不过就是个普通人。
    是个普通人自然也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和欲|望。
    对他人妻,他人母动心是这一重失礼。
    听闻“承望哥哥”之言辞,吃那无端的寡醋,又是一重失礼。
    大抵上为人处世,一如读书识字,需虚心静虑。
    可这一次,他还是打破了他坚守了近四十多年的立身原则。
    哗——
    俞峻眼睫微颤,还沾着点儿雾气和水珠,从水中走出来。
    水温是冷的。
    他只披了件青色的外袍,下面几乎什么也没穿,哪怕刚刚在水里已经走过了一遭,还是涨得难受。
    从前同僚在私底下笑话他旷了这么多年。
    他虚心静虑了这么多年,竟也渐渐地也生出了几分浑浊的,更妥帖地说是混账的欲想来。
    混账得像个毛头小子。
    此时打扮得也像个混账的毛头小子,通身皆湿,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头发没梳,披在肩头,发尖和眼睫都往下滴滴答答地滴着水。
    白皙光洁的胸膛裸|露着,呼吸一起一伏,有些急促和难受。
    男人因为吃味儿,对女人,尤其是喜欢的女人的“惩罚”其实是很简单的。平日里恪守礼节,凛凛然不敢放肆。私下里,却难免生出那些绮念来。大抵上离不开床上那些事,愿变着法儿的折腾,将心爱的人折腾成一支带雨的春杏。
    是“缓揭绣衾抽皓腕”,又是“留取帐前灯,时时待、看伊娇面”。
    大梁妇对夫常以哥哥相称。
    想到刚刚水中这旖旎的梦境,俞峻就忍不住一僵,在这浑浊的欲想终于放出了囚笼之后,神思清明之下,铺天盖地的罪恶感犹如另一重牢笼束缚住了他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