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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皇子当晚悄悄来到右相府,问询了右相几件棘手的事。
    第一是右相的事他今日虽然拦了,日后该如何作为。
    第二是右相长子,也算是他的堂兄,一案该如何作为。
    第三是问静王为何迟迟没有新的动静。
    第四才提及自己何时能正式登上皇位。
    右相态度相较从前谦卑了许多,一条一条耐心地给九皇子剖析着,却是从第四条开始说起,如今皇上只是病重,虽然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但左相他们将御书房守得严严实实,连贵妃娘娘都不能单独与皇上待在一处,一时半会只能等待。
    静王那里只怕是因为遗诏本来就是假的,所以才没有新的动静,反正樊如蒯正在征讨他,不必心急。
    自己的长子也确实混账,让他吃吃苦头也是好事,不能因小失大,牵扯了九皇子的大事,只要不是斩刑,别的都无所谓。
    最后才提及自己,说长媳偷出去的账册根本就是假的,也不知是左相在骗人,还是别人骗了左相,不过现在大事要紧,他退一步也是好事,免得左相再与他针锋相对,坏了九皇子的大事,他现在退避府中,旁观者清,对九皇子还是好事,直哄得九皇子满意离去。
    不过,右相这出苦肉计一唱,左相确实有些失了方向,再穷追猛打好象也不太合适,毕竟九皇子亲自保了他。
    风向一变,朝中的人又开始心思浮动,暗暗向右相请罪讨好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右相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既往不疚。
    与府外的风云诡谲不同,若舒倒显得云淡风清,每日里依旧如常,看看账目,回回信函,陪陪幼子幼女,两相比较之下,看着手里杜玖柒的秘函,若舒竟有些觉得不真实。
    除了若舒这里,还有一个地方没受影响,那就是兰溪书院。
    一转眼,忠湛为期半年的武罚也结束了,因忠湛来信说书院要求府里去接才能放行,老夫人便要刘妈去请了若舒来萱微堂。老夫人看着坐在那里,衣着宽松的若舒,心想还真是个好生养的,又怀上了。
    若舒看着手里忠湛的信,说了句,“行文还是有些啰嗦,字倒是有长进。”
    老夫人一听,不乐意了,接话道:“不过是个未满八岁的孩子,不错啦!”
    若舒放下信,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也坦然地说道:“川儿不在府里,还是你去接吧。”
    若舒却说道:“我实在不愿再去那里。”
    老夫人说道:“你不象是个怕事的,如今罚也受了,还会有什么,领回来就是了,半年未见,我还真是有些想他。”
    若舒听了,心想,看来是在说自己不想儿子了。
    便说道:“也罢,我去接就是。”
    老夫人满意地点头道:“记得多带些吃的,路上时间长,别饿着他。”
    若舒觉得腹中又有酸水往上涌,回道:“是。”
    老夫人接着说道:“他信中说最好明日去接,你记得千万别误了时辰。”
    若舒只得接着回答:“是。”
    第二日清早,刘妈就候在大门前,直到若舒的车马转上大街,才转身回萱微堂回报。
    若舒到了兰溪书院山门前,下了马车,坐上软椅来到大门前。
    抬头看着兰溪书院四个大字,心想自己未见过面的婆婆、不在一族的父亲、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都与这里相关,说不定将来几个小的也会来这里求学,日后自己来这里打转的日子怕是不会少。轻叹了口气,希望不用再为了这种事而来就好。
    守大门的童子,见了她,行了礼,就领着她直接去到郑夫子的院落前。
    若舒站在长廊这端,看着郁郁葱葱的迎春枝条,上面黄花点点,似翻飞的蝴蝶,迎风招展,中间只能容得下一人通行,因长廊转了弯,竟一眼看不到头。
    犹豫片刻,往前走去。
    转弯之后,月亮门之后,郑夫子与忠湛两个站在一个祭桌后,布置着。
    若舒抬腿进了月亮门,两人见了她,忠湛直接喊了声:“母亲,快来。”
    郑夫子也笑盈盈地看着她。
    若舒皱了皱眉,向郑夫子弯腰行了一礼,说道:“夫子,卢氏来接秦忠湛。”
    郑夫子点了点头。
    忠湛却说道:“母亲,外祖父说今日是外祖母的祭日,也是母亲的生日,要我祭拜之后再回去。”
    若舒回头望了兰芷一眼,兰芷转身扯了夏蓉衣脚一下,两个转身出了月亮门,听脚步声应该守在了长廊的另一头。
    若舒待她们走远之后,才开口道:“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也请夫子自重。”
    郑夫子走近了两步,望着她,温和地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我也不想解释什么,但今日是你母亲的祭日,有些话藏在我心中二十几年了,我想当着你的面说给你母亲听。”
    若舒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卢氏今日是来接儿子的,府中事多,不便久留,夫子自便吧。”
    郑夫子又走近了两步,望着她,依旧温和地说道:“给我这个机会,你不会后悔的。”
    若舒却接话道:“不给你这个机会,我也不会后悔。”
    郑夫子突然笑了,低下头摇动了两下,然后抬头看着若舒,说道:“你刚极了当初的我,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心险恶,不理不喜之人,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到头来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