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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瓷摇头,对胡珊兰没好脸色。
“我也是没法子,并不知卫公子已娶亲,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胡珊兰倒坦然,姜瓷面色稍缓:
“过去便过去了。”
“只想知会夫人一声,清河府渡头搬货苦力混上船两个,方才已捉拿,还请公子与夫人放心。”
“那就好,他们潜上胡家商船,怕有损胡家利益,既捉拿就好。”
胡珊兰意外姜瓷滴水不漏,试探又问:
“公子在清河府得罪了什么人?”
“胡姑娘慎言。”
“夫人见谅,珊兰只想与夫人亲近别无他意。”
胡珊兰顿时惶恐,姜瓷沉脸:
“我相公感染风寒须得静养,还请胡姑娘别再打搅。”
胡珊兰脸色白了白,福了个礼走了。姜瓷关上门松口气,她一个市井小门,板起脸端架势,着实不安。悄悄觑一眼卫戍,见他没醒,便坐在床头,掏出两根玄色绳子打起络子。
姜瓷手巧,细绳打出精巧络子,将卫戍放在枕边的铜牌打上,带个小穗,便于佩戴。她从前见卫戍是佩在腰上的,不知什么时候取了。
自伤后,卫戍眠浅且时短,胡珊兰来时他便醒了,却没声张。后又寂静,便又睡去。歇一个来时辰到午时,小厮来请,姜瓷见卫戍还没醒,便做推辞,小厮回复,不多时送了饭菜来。想因说卫戍染了风寒的缘故,饭菜清淡且有一盅补汤。才送来,卫戍“刚巧”就醒了。
接下来在胡家商船六日,卫戍几乎未出舱门一步,胡家不敢怠慢,珍馐美味补着,卫戍伤势长的极快,到下船时,痂色已深,伤口再不会开裂。
卫戍拒绝胡福海邀约同回盛京,但接受胡家马车,在永生州府下船后,独自上路往盛京回。路上到安生,走了三天多到盛京外时,卫戍却叫马车转头向西而去。
“不急回京。”
又行半日,黄昏时停靠在一处叫做良辰的道观。
正经地方,却有这么个不大正经的名儿。卫戍却熟门熟路,守门小道姑开门,他引着姜瓷径直向后。道观不大,拢共三进,前头是殿堂,中间食宿,后头隐约是个花园,说是清修,日子似乎也很舒适。
姜瓷前前后后没见几个道姑,卫戍停下,她才看见偏厅矮榻上斜倚一个中年道姑,姿容不俗,乍见卫戍颇为惊喜。
“阿戍?”
“姑母。”
卫戍淡淡而笑,眼底却有温暖。
“半年不见你,又鬼去哪里?”
道姑急步走来扑进卫戍怀中,嗔怪捶打,卫戍带笑皱眉。
“怎么?”
道姑焦急,在她身上摸索,极为熟练发现他受伤,顿时冒泪。卫戍不忍,温言宽慰:
“我这不是没事了。”
说着侧身露出姜瓷。
“姜瓷,来见过姑母。”
第十三章
姜瓷干笑:
“见过仙长。”
道姑嗤的笑了:
“这又蠢又乖的,是你娘子?”
姜瓷诧异,她已拉住姜瓷手:
“莫听外头闲言碎语,什么流连花丛鬼混不堪,阿戍从未带过姑娘给我见,你是头一个,必是她娘子!”
卫戍称姑母,这必是卫侯府曾经的姑娘,虽不知何故出家为道,但卫戍与她亲近,这却少见。她偷觑卫戍,卫戍低眉垂眼。卫道姑高兴不已,拉着姜瓷细细打量不住感叹。
“只当他要孤苦终老的,没曾想还有娶亲一天,我也算得偿所愿。”
说着又流泪。
“不高兴哭,高兴也哭,你做什么?”
“滚出去歇着,叫小莨给你瞧瞧!”
卫道姑凶恶,撵走卫戍,她拉姜瓷坐下。香炉里不知焚着什么香,格外甜腻,碳炉旺盛,屋内陈设精巧富贵。卫戍走后,道姑一扫嬉笑怒骂,温和却认真审视姜瓷。
“卫将军与我是嫡亲兄妹,我闺名与道号都是如意,你若不自在,也可唤我如意道长。”
“不会,不会不自在。”
姜瓷笑,卫如意也笑着点头。给姜瓷注一杯红枣桂圆茶。
“东林州姜家是大族。”
姜瓷沉默片刻,低头道:
“我自永华州苍术县来。”
卫如意手顿一下,再度审视姜瓷。没曾想卫戍竟娶个市井小民。
“也罢,官宦侯门也并没怎么好。只是这样他更艰难,你必也要不少吃苦。”
“没什么,只要卫戍需要我。”
卫如意说不出话,不知道卫戍到底告诉她将要面对什么没,也便不再多舌。
“既已成家,往后需仔细度日,许氏陪嫁没多少,到阿戍手里更稀少,往后不必每年贴补观里两千银子。”
卫如意这话似乎卫戍很穷,姜瓷诧异,却笑笑没说什么。卫如意又叹气:
“世家大族,亲缘最薄。卫家许家嫡枝数百,他和我却一样,都是被家族所弃。阿戍虽瞧着不在乎,实则最在意,他又最念情心软。当年他落难,我不过替他出头护他一回,这么些年他一直记着。”
卫如意目光悠远些许怅然:
“许氏昏了头倒罢了,卫将军冷血薄情也罢了,却凭白害了这个无辜的孩子。”
“是。”
姜瓷应声,卫如意看过来,眼神深远:
“同阿戍在一块,莫计较许多才能长久。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你待他好,他早晚想开。阿戍念情,这是好事,有时却也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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