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话难听
弹壳虽小,但是却能看出大问题来。同一种弹药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企业,甚至不同的时代进行生产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差别。并且同一种弹药还有不同的弹种,这其中也存在着显著的差别。仅仅从口径上了解弹药,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比如,最简单的例子,老毛子生产的7.62毫米口径的弹药,就有两种,一种是莫辛纳干使用的7.62x54r全威力弹,而另一种则是俗称ak所使用的7.62x39中间威力弹。这两种子弹口径都是7.62毫米,但是长度、威力、弹丸重量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能说他们一样吗?
同样的,回到问题本身,李晓峰从聚宝盆里购买的是九毫米帕弹版本的乌兹,虽然是通用帕弹,但是二十世纪初期的帕弹和二十世纪中叶的帕弹,德国生产的帕弹和后来北约标准制式的帕弹,那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仅仅从弹壳来说,1917年德国生产的帕弹,用的是黄铜弹壳,而某仙人为了节约仙力,装备特科的用的是覆铜钢壳,这两者的差别就太大了。铜的延展性肯定是比钢材要好,所以用铜壳弹天然的便于抽壳,而且还可以复装。钢壳,包括覆铜钢壳这方面的性能都要差一些。
当然,覆铜钢壳在性能能够接受的情况下,生产成本肯定是比铜要低的,对于仙力不富裕的李晓峰来说,弹药这种消耗品,能节省一点还是节省一点比较好。
你问为什么不直接生产这种弹药,而是用仙力去买?原因很简单,沙俄不接受这个口径,根本就不生产帕弹,北方工业倒是从瑞典引进了帕弹的生产线,不过想要投入生产,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不管是红鹰团、彼得巴普洛夫团还是特科,所使用的帕弹都只能由某仙人自己提供。
也就是特科任务性质特殊,而且弹药消耗量不是特别大,某仙人才咬牙供应了覆铜钢壳弹,像红鹰团和彼得巴普洛夫这种耗弹大户,李晓峰提供的是性能更差的涂漆钢壳弹。
而眼下,敌人遗留下来的弹壳无疑都是黄铜的,这肯定不是特科和彼得巴普洛夫团所使用的那一种。而正是这一点,让整件案子拨云见月了。
在1917年,帕弹的使用范围还没有50年后那么广,至少它还不是北约的制式弹药。现在正式装备和生产帕弹的主要国家只有那么几个,嫌疑最大的就是德国人,毕竟帕弹就是他们发明的。
头一种使用帕弹的冲锋枪就是德国人的mp18,也就是国内称之为花机关的冲锋枪。按照目击者的描述,似乎此刻使用的就是这种武器?
不过李晓峰也不能肯定,毕竟mp18第一次装备部队是1918年,而现在,这种冲锋枪应该还处于研制阶段。按道理来说,不可能出现在俄国,更不可能出现在刺客手里!
更何况,就算mp18提前投产了,现在越飞正准备前往布列斯特同德国人进行谈判,对于想要结束两线作战的德国人来说,没道理这个时候刺杀乌利茨基,这完全没有道理嘛!
解开了一个问题,李晓峰又面临了一个新的问题,究竟是德国人脑残了,还是有人栽赃陷害德国人呢?
似乎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但是没有抓住刺客,没有得到确实的证据之前,李晓峰也不敢随便下结论,而是第一时间就电话通知了斯维尔德洛夫。
“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的,我初步怀疑刺客所使用的武器,应该是德国制造的……”
斯维尔德洛夫被吓了一跳,中央才刚刚准备坐下来同德国人谈判结束战争,就冒出了这么一件事,如果被证实了,那恐怕会让即将开展的停战谈判蒙上阴影。
“安德烈同志,关于此事,你必须要慎重,中央的既定政策你应该是清楚的……在当今,没有什么比结束战争更加重要了!”
李晓峰马上就明白斯维尔德洛夫这是误解了他的意思,他并不是说德国人是刺杀案件的幕后元凶,还是在提醒中央注意,似乎有可能是某些****份子和外国势力准备用此打乱他们同德国谈判的节奏!
听到此,斯维尔德洛夫明显的松了口气,由衷的说道:“安德烈,你的怀疑很有道理,不排除这是国内的****份子和国外的帝国主 义者勾结起来,准备破坏我们争取和平的努力……”
李晓峰心中有些好笑,他知道这是斯维尔德洛夫又在隐晦的提醒他了,之所以要将国内的****份子特别点出来,而且还要放在国外的帝国主 义者前面,那绝对是意有所指的。
在之前的中央扩大会议中,专门讨论了文特尔遇刺一案,就此得出的结论直指国内的****份子,为此甚至专门提前成立了契卡,可以说这个结论已经是板上钉钉子了。这时候他李晓峰突然说国外的帝国主 义者嫌疑更大,那么在某些有心人推导下,岂不是中央之前作出的结论错了?或者说不够正确?
如果之前的结论不够正确,那么岂不是说李可夫说的话有道理?那不是就在打斯维尔德洛夫和导师大人的脸?
所以说政治上无小事,再小的事也经不起有心人折腾,也就是李晓峰跟斯维尔德洛夫的关系够铁,小斯才不会怀疑某人是在隐射他。不过就算如此,他也特别强调了这一点,从另一个侧面也能反映,此时党内的斗 争气氛已经很紧张了。
“是的,”李晓峰立刻就表示道,“我个人认为,国内的****份子才是此案真正的主使者,才是根本原因……只有消灭掉他们,国外的帝国主 义分子才没有借口干涉我国的内 政,我认为中央之前作出的决议是非常正确,也是非常及时的……”
听到这里,斯维尔德洛夫才真正松了口气,他知道某人已经完全明白他的意思,说实话,对于某人搞事的能力,他也有些棘手,在当前形势下,党中 央真的是不能再来一场大地震了。
“为了更好的贯彻中央的指示,为了彻底的消灭国内的****势力,为了侦破乌利茨基遇刺一案,”李晓峰继续说道,“我有一些疑问需要外 交部分配合,他们能否通过隐蔽的渠道询问一下德国人,他们是否已经生产和装备了一种发射帕弹的连射武器,这种武器是否被他们的敌人缴获过……这个问题非常严肃和关键,直接关系到是否能侦破此案……我希望外交人 民委员会能做出切实的努力,让德国人给我们一个确切的答案……”
李晓峰的问题很快就反映到列宁那里,对于某人的要求,他也是直挠头,“这个安德烈真是不省心,尽给我找一些麻烦,这种问题怎么能通过外 交渠道询问……真是可笑……”
虽然斯维尔德洛夫觉得李晓峰也有些搞笑了,不过他也能明白某人的无奈,某人肯定是了解中央有同德国私下沟通的渠道,但是绝不方便直接提出来,毕竟现在立宪民主党、社会革命党一直在叫嚣布尔什维克跟德国人有勾结。他如果大大咧咧的直接吩咐中央通过秘密渠道跟德国人接触,那就是太没有政 治敏感性了。
不过话也说回来,其实这种秘密的沟通渠道也根本就不是秘密,这种渠道任何党派都有,你敢说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就没有同德国人沟通的渠道?肯定都有,只不过,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不方便说出来而已。
也只有狗急跳墙的立宪民主党和社会革命党右 派,才会拿此事大做文章,这也是政治需要和没办法的办法,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布尔什维克夺取政权,然后嘴炮都不放一个吧?
“联系瑞典的拉狄克同志,让他同德国人沟通一下,阐明事件的严肃性,务必要得到一个确实的结果!”
拉狄克这个家伙也是个奇葩,这个货跟列宁的关系还过得去,但是跟托洛茨基的关系也不差,不过在理念上来说,这货更接近托洛茨基。一战爆发之后,拉狄克持国际主 义思想,反对帝国主 义战争,似乎是跟列宁很接近,但是这货在民 族自决问题上又跟列宁水火不容,否定民 族自决权。可以说忽左忽右,更像是党内的中派。
十月革命胜利之后,这货被委派前往瑞典,负责同德国进行接触,开始预备性质的会谈。由他私下里接触德国人,询问一些不是太方便放在台面上的问题,倒也合适。
“告诉安德烈,这件案子非同小可,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此案的牵涉面将非常广……嗯,告诉他,务必仔细小心,一定要维护中央的决议,保证中央的关键性工作能够顺利开展!嗯,雅科夫同志,对此案你要多加关注,安德烈同志还年轻,在大方向需要你多多提点!”
从这里也可以知道,此时的导师大人也有了担心,一开始他也以为这个案子就是国内的****所谓,完全没有料到,这其中竟然会有外国势力牵涉进来。
在即将开展停战谈判的时机,有外国势力牵涉进来,可以说,事情完全就已经大条了。像如此敏感的案件,导师大人还真不放心一个小年轻去办理,万一他错误的解读了形势,得出一个不利于开展和平谈判的结论怎么办?
如果可以的话,列宁绝对会换人去侦破此案的,可是刚刚在中央扩大会议上,就是他本人提名了李晓峰,才一转脸,就走马换将,这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他也只能叮嘱一下斯维尔德洛夫,让小斯帮着去掌舵。
斯维尔德洛夫点点头,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关于此,我已经提醒过安德烈同志了,他对此有清醒的认识,保证一定将那些搞阴谋活动的国内****份子一网打尽!”
“很好!”导师大人很满意的点点头,“他能有这么深刻的认识,非常的好!不过雅科夫你也不能松懈,此案干系重大,你必须全程关注!”
案子的基调就这么定下来了,不得不为俄国国内的那些****份子悲哀,什么都没做祸从天降。可想而知,哪怕这个案子真是德国人做的,背黑锅的也只能是他们了。
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留给列宁的时间不多,如果他不能处理好重中之重的和平问题,人 民委员会未尝就不是下一个临时政府。
当时立宪民主党和社会革命党右 派就露骨的挖苦过他:“不要以为总理这个位置好做,以我们的能力都只坚持了六个月,你们布尔什维克有何德何能?你以为你们能坐稳江山?哼,我看最多三个月,你们就会完蛋!”
所以为了稳固政权,在这种关键性的问题,列宁必然的会有选择的放弃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东西,会主动的忽略一些次要问题。他老人家最大的特点就是特别擅长于抓住重点,所以他一手打造的这个党能执掌政权74年,而他的那些对手,连一年也坚持不下去。
另一方面,在克林姆林见到伏龙芝的第一时间,李晓峰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南城的拉网搜索有进展吗?”
伏龙芝叹了口气:“进展不大,我们的敌人反侦察意识很强,逃亡路线是经过精心选择的,而且事发时间是深夜,大部分莫斯科居民都在睡觉,基本没有目击者。”
其实李晓峰也知道对方不好对付,敢策划这种惊天大案,必然是有所准备的。如果伏龙芝咬住了他们的尾巴,李晓峰反倒要怀疑,这该不会是对方故意留下的把柄,说不定就是为了进一步栽赃嫁祸。
“医院和诊所呢?”他又问道。
伏龙芝顿时苦笑了一声,对方又不是傻瓜,中枪之后怎么可能大大咧咧跑到医院去,左臂负伤又暂时不会死人,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李晓峰也明白这个问题业余,不过再业余他也得问,也得提醒伏龙芝做好准备,否则,敌人真的大摇大摆的跑进医院疗伤,然后又大摇大摆的跑了,那才叫打脸。
“下一步,我们……”李晓峰正想同伏龙芝商讨下一步的侦察方向时,乌利茨基坐在轮椅上闯了进来,案发之后,鉴于敌人的猖獗,为了保证这个倒霉蛋的安全,他被转移到了克林姆林宫。
不过住进前沙皇的寝宫并没能让乌利茨基舒坦一点,相反,他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听闻李晓峰抵达了克林姆林宫,立刻气势汹汹的前来找麻烦了。
“安德烈.彼得洛维奇,你就是这么保护我的?”这货拍着轮椅的扶手,狂躁的叫道:“你的人都是饭桶,竟然让刺客杀进医院来了,我强烈的怀疑你们的工作能力!这种消极和懈怠行为根本不能接受,如果不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我将向中央反应你们的不作为!”
这话伏龙芝听了都觉得过份,天地良心,特科的工作完全无可挑剔,若不是他们发现了化妆成医生的刺客,你这孙子刺客已经是个死人了。就这一点,你就应该感恩戴德。现在跑到这里胡说八道,简直就是没节操。
所以,伏龙芝立刻就为李晓峰说好话了:“乌利茨基同志,你现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有理由愤怒,但是这份愤怒应该是对卑鄙敌人的,而不是对保护了你生命的同志……如果没有特科的同志,如果没有他们精心保护你,现在你还能坐在这里说话吗?”
“我不同意这种说法!”乌利茨基却显得歇斯底里,“如果特科的工作真的是皆有成效的,那么此刻就应该已经抓捕了那些卑鄙的刺客,可是,因为他们的低能,竟然让刺客大摇大摆的逃跑了,这说明什么?恰恰说明了他们的无能!”
说到这里,他愤慨的再次拍了一下扶手,尖叫道:“我现在十分怀疑我的生命安全是否有保证,至少继续由特科的这些窝囊废保护我,我是一点底都没有。我强烈的要求立刻离开莫斯科,这座城市的安全没有任何保障!”
乌利茨基的狐狸尾巴顿时露出来了,这货之所以这么激动这么愤慨,说白了其实就是想回彼得格勒。不过李晓峰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某仙人叹了口气,郑重的说道:“你说特科对你的保护不够周全,你说特科无能,你决心不接受我们特科的保护,行!可以!请你自己向中央打电报,申请由其他的同志来保护你,只要中央同意,我是求之不得,反正我是对完全不想保护一个不知道感恩,只知道无理取闹的蠢货!”
这话给乌利茨基气的够呛,不过更难听的还在后面,只见李晓峰继续说道:“你说莫斯科不安全,强烈的要求离开莫斯科。这也可以,只要医生和中央同意,我巴不得你赶紧走,但是,同样我也必须强调一点,你离开莫斯科路途中如果遭遇什么不测,不管是你的枪伤复发,还是刺客第三次出手,这些完全跟我们特科和莫斯科的同志无关。你的死活你自己负责,只要中央同意,只要你愿意承担这些责任,我鼓掌欢送你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