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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让他们在一切完成之前,不要走路风声,否则,朕可是要追究的。”
“陛下放心,大长公主和驸马爷做事,哪有不妥贴的。”黄内侍笑眯眯的为远方的大长公主好话。
皇帝似是嫌弃的撇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废话,朕说的当然不是皇姑姑,而是派遣过去的那群官员,他们与皇姑姑素来有些积怨,只怕会因此生出一些是非来,又不明此行的缘故,故意做出什么错事来,也不觉得自己犯下了什么大罪。”
他此时的口吻,倒是比之前要变得温和许多。
可见这位大长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何其尊重崇高了。
一位公主能够做到这个位置,已经是巅峰了。
黄内侍怎么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有些话,说了也没有罪,日后,反而可以得到一些好处,如何不说呢?
“你想说什么?”
“奴婢愚钝,陛下的未雨绸缪,未免也太早了,更何况,谢淮真也不一定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种事情,哪有说反就反的。
他们的皇帝也并非吃素的。
“未雨绸缪,朕这已经算不上未雨绸缪了。”
皇帝扯了扯嘴角,自嘲地说:“你说,朕不止将一个女儿,他却只来求娶江央,一个毫无势力的公主,还用出这些手段,不是为的……哼,朕也是让他气疯了,才会说出这些话了。”
“奴婢只是想,谢大将军到底是与您有年少的情谊,做事怎么会如此……直白?”黄内侍斟酌了一下措辞,有些艰涩的问道。
“他这还不算有熊心豹子胆吗?他就是在示威,就是想要告诉朕,他输了也能翻盘赢回来。”皇帝抬起手,重重地捶桌子上。
吓得一旁的宫人立即停手俯身地面,瑟瑟发抖,口不敢言。
赫枢轻哼了一声,骂道:“没有胆色的东西,都给朕滚下去。”
“你快去拟旨下发,命人快马加鞭送到大长公主府。”
黄内侍按照皇帝的意思,一字一句的拟了旨意。
但是写完之后,他并没有立即起身,令人去下发,而是犹豫的抬起头,斟酌着对皇帝进言道:“陛下,这道旨意,会不会太重了一些?”
皇帝就差直接送一把铡刀过去了。
“吓到他们最好。”
皇帝冷冷的哼笑一声,单手撑着脑袋,满不在乎道:“还有那群官员,他们犯错,自然不要紧,砍了就是,这是耽误了朕的事情,纵然有九颗脑袋,都补不回来。”
黄内侍想了想,陛下所说的不无道理。
往年的确是有大臣,因为过于骄傲自满,便是对皇帝的吩咐,都懈怠了起来。
更有甚者,连皇帝下发的文书,都不去领了。
有时候,他也很为这些大臣的脑子,感到迷惑的,这种慵怠之风,已经在都城源远流长,可以说是。
谢淮真很多年不回都城了,最初说的就是厌恶这种风向。
但是现在为的什么他们就不清楚了。
而这里对谢大将军,是否还意味着衷心的拥护之地,他们也不敢说了。
“行了,快去吧。”
“是,奴婢这就去办。”黄公公这才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的皮肉紧紧地绷了起来。
一旁的小太监等到里面的动静都消停下来,不多时就看见黄公公退出来,跟在一旁问道:“公公,您怎么说了那些话呀?这不是有意招惹陛下生气吗?”
他们这位黄公公一向最是机敏,善于探查善意的,今日所说的话,却频频越过雷池,仿佛是在故意试探什么。
“你们懂什么?只看得见表面的浮沫,瞧不见底下的暗流涌动。”
黄内侍从琉璃泉殿出来后,原本绷着的后背才松懈下来,看似和皇帝说话很随意,甚至有些逾越了他们的身份。
那都是皇上想说出来,给有心之人听的。
“殿下们都长大了,宫里也不太平了。”
江央公主正在廊下的屏风后小憩,此处通风流畅,最是夏日的舒畅所在。
而陆危正坐在廊下的阴影里看书,他现在只有左手能用,便将书卷放在面前的桌案上,用一只手压着翻看。
“真人不露相啊,你竟然看得懂这些东西?”宜章突然从背后冒出来,颇为惊异地将封面反过来,自己看了又看。
“见过五皇子,”陆危被五皇子神出鬼没的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后道:“看得懂。”
“我来考考你。”宜章闲来无事,也盘腿坐了下来。
在四折乌梨木雕花绣缎屏风后面,江央公主正在手臂下倚着迎枕,一声不出,她早就醒了,听见屏风外宜章清朗的声音和陆危的声线交错。
无论宜章问为什么,陆危都能很快答上来,而且有自己的思维和辨别能力,这是很让人吃惊的。
宜章却摇头叹息了一句:“可惜。”
“宜章。”这时,原本以为睡着的江央公主从屏风后出现,披着云白软绸阔袖滚回字纹兰花长衣,自一旁款款走过,叫走了正要说出别的话的宜章:“同我去殿里说话。”
见到阿姐来了,宜章也就顾不得理会陆危了。
“好,”他跳起来跟了上去,加快了几步与江央公主并肩而行:“阿姐,我一直等着你,有要事和你说的。”
听着五皇子的余音远去,陆危莫名的长舒一口气,将手里的书卷掩了起来,纵然公主没有让五皇子将话说完,他也知道后面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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