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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稀没有听懂父皇的意思呢,这还不够吗,父皇此刻难道不是应该雷霆震怒吗?
父皇在笑意盎然之后,一脸的兴味索然,饮啜了一口桂花酒,拧眉道:“就这些啊,寡人还以为,能听到多稀奇的事情呢。”
似乎觉得乏善可陈的,很没意思。
听这话的意思,父皇理应也是清楚的,扶婉公主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她一定是听错了。
这个认知更加令扶婉公主为之震惊。
如果此时的宜章也在这里,定然与她也是同样的神情。
“扶婉,父皇可有亏欠于你?”父皇继续慢条斯理的问她。
她细嫩的手掌,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呐呐道:“回父皇的话,没有,您待扶婉疼爱有加。”
“既然如此,你这般针对江央,又是为何?”
她也不管父皇究竟在质问什么了,心神俱乱,当即叩首下去:“父皇息怒。”
赫枢的眼睛,落在殿外的森绿竹影上,不理会她。
他手中端着一盏乌色琉璃杯,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江央住在最偏僻的宫殿,难道还不够安分吗,这也会惹了你们的眼吗?”
他换了一只手,继续端着琉璃杯,继续说:“寡人给你的已经够多了,不是吗?”
她扑上去扯住了他的衣袍衣角,不让父皇离开,哽咽道:“父皇,父皇已经那样对阿姐,难道还以为长大后的阿姐,会和幼年一样吗?”
难道还会以为,江央公主会如同幼年一般,继续对他濡慕崇敬吗,难道以为还会有父慈女孝的那一天吗?
父皇轻轻地一笑,放下手中的琉璃盏,如同往常一般俯身双手扶起她,与她四目相对,异常温和道:“所以,长大后不是有了你吗,扶婉,你就是父皇最贴心的女儿,你要做好公主该做的事情。”
扶婉公主瑟瑟发抖,什么才是一位公主应该做的,她不明白。
但心里很清楚,原来,父皇只是把她填补在了,长大后江央皇姐的位置。
就像母妃是先皇后的替代品,她也是江央长大的替代品。
父皇这样的薄情之人,他们早就知道的。
父皇垂下头颅,抬起一只宽大的手像是以前,温和又宽厚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凝视着她说:“扶婉,你已经得到够多的了,寡人给你的已经够多了。”
“儿臣已经得到太多了吗?”扶婉公主怔怔地,看着父皇离开,她跪在地上,掩面而泣。
她从未得到,父皇给予她的,不过是江央不能接受的。
原来,能被当作替代者,也是一种殊荣吗?
她恍惚想起了母妃的话,母妃都知道,她一直知道,父皇视她为秦后的一抹影子,但她心甘情愿。
真是卑微啊,贪图什么,为什么要贪图这个男人少得可怜的情爱。
“是啊,扶婉。”
赫枢看向了琉璃望泉殿的方向,他说:“一个太监又如何,江央只是要了一个太监,这并不多啊!”
柔软丝滑的面料在手里,一寸寸脱离开来,扶婉公主的唇瓣颤颤,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他们的父皇,总是如此温柔,以至于即使他要杀死你,你都会觉得,他只是在安抚你。
扶婉公主不住地哽咽着,她真的,真的只是嫉妒江央皇姐,她为什么能够得到父皇的在乎。
“扶婉,你到底都说了什么?”母妃慌里慌张地寻过来。
“说了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父皇,父皇已经厌弃我了。”扶婉公主不知道自己该恨谁,她摇着头,大哭着。
扶婉走后,赫枢淡淡的音声停了停:“想不到,这小子做事倒是很果断,可惜,还是被江央的眼泪说服了。”
黄内侍在旁边听着瞧着,手持酒壶为皇帝斟了一杯酒。
心道,这般口吻,皇帝如此,不似是在谈论自己的儿女。
反倒像是个看戏的局外人一般,悠闲自在。
“陛下说的是,只是也可见,五殿下的手足情深。”
“手足情深。”
五皇子大概也是认为,自己是手足情深的。
赫枢沉眉思忖了起来,黄内侍见状,也就不再出声打扰。
他默不作声地让人将案上的一些东西撤了下去,殿中又变得烟缭雾绕起来。
谢家特意来求娶,却被皇帝回绝了。
之前,皇帝可是亟不可待的,要将江央公主嫁出去呢。
皇帝的龙体日渐衰弱,性情易怒,倒是上次从月照宫回来后,渐渐的歇了找美人的心思。
素日排遣也从美酒佳人,变成了丝竹管乐,俱是凄凄切切的曲子。
宜章认认真真地等了许久的消息,然而,不止是月照宫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连琉璃泉殿也是照旧的歌舞升平,反而去告密的扶婉公主被皇帝禁足。
二皇子突然在不久后也被陛下责罚,宫里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皇帝一直以为,江央公主从皇觉寺回来后,就真的变得清简寡欲,无心凡尘了,现在发现,的确只是他以为。
秦月禅乃是津南长公主之女,赫枢作为她的表兄,却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表妹。
赫枢正意气风发,作为皇帝膝下唯一的子嗣,秦月禅生得貌美,赫枢并非天生的君王,他只是生来在那个位置,他又自负。
秦月禅就像是一道极对他胃口的酒,一口一口的下去,才发现是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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