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是这半年来我听到最好的消息！”法斯特轻叹。
    “哦？您不知道骑士团的事？”苏业问。
    法斯特愣了一下，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我们隐约猜到一点，但摸不准。跟你有关？”
    “既然你不知道，那还是不能细说，等有了结果才能谈。”苏业道。
    “好。那就说点能说的。你上次预言了马拉松之战，那么，你认为这次我们会在什么地方开战？”法斯特坐下，望着苏业。
    苏业打开魔法书，立体的希腊地图浮现。
    “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了很久。我们先说地面战。”苏业一边说，手指在半空画圈，就见希腊的地面上出现了三个红圈。
    在看到那四个红圈的时候，法斯特双目一闪。
    苏业指着第一个红圈道：“首先上一次战役波斯的登陆点，马拉松。我们不排除波斯再一次从这里登陆的可能，但是，这种可能性很小。马拉松之战对波斯的打击堪称空前绝后，这是波斯历史上最惨的一次溃败。”
    “不错，也是波斯第一次面对远远少于自己的对手而大败特败。当然，最大的功臣是你。”法斯特露出慈祥的微笑。
    苏业指向希腊的西北方，道：“我判断他们不会从马拉松登陆的根本原因，就是他们这次出动的大军太多了，号称五百万的。即便波斯帝国，也不可能跨海运载五百万人。当然，他们的实际可战之兵到底有多少，我们无从计算。你们军方有预测吗？”苏业问。
    法斯特叹了口气，道：“波斯本国的精锐大军并不多，不到五十万，但是，这一次，波斯从其他攻占的国度调集了人手，并抽调了大量的普通人当士兵，也就是我们之前常见的杂兵，号称轻步兵，除了轻一无所有。我们怀疑，各种主力加上杂兵加上辅兵，总数真的会超过三百万。”
    “他们准备使用魔法面包树来提供给养？”苏业皱眉问。
    “对。如此庞大的大军，根本做不到完善的后勤供给，所以只有正规军能得到正常的给养，而那些杂兵，只能吃魔法面包果。”
    “面包果短时间吃完全没问题，但若连吃几个月，对身体的影响很大。”
    “他们需要的是那些杂兵能握住长矛，能向前刺击，就够了，只需要能再活一年就可以。”法斯特长长一叹。
    “唉……”苏业也是轻声一叹。
    “继续说吧。”法斯特道。
    苏业指着西北方向相邻近乎平行的两个圆圈，道：“既然波斯大军会绕道从西北南侵，必然要经过坦佩谷或普罗关，征服色萨利，抵达希腊中部。这一点，在各位将军已经打成共识了吧？”
    “是的，我们已经把这两个地方作为阻击波斯大军的第一线战场，但是，我们不确定他们主攻哪一个地方，只能分兵把守。”法斯特道。
    苏业心中略感无奈，自己知道马拉松，知道温泉关，但之前真不记得这两个地方，更不知道那个世界的波斯大军是从哪一个地方通过的。
    “对，这是我们无从判断的。他们可能会全军向一个地方进发，也可能会分兵两路，同时向两个要塞发起进攻，毕竟，他们是双王领军。但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守不住。”
    苏业盯着法斯特的双眼。
    法斯特轻轻叹了口气，道：“许多将领认为能守住，但是，米泰亚德大将和少数将军认为，这两个地方，波斯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用人命和血肉铺路，也要铺出一条路通过色萨利，抵达希腊。原因很简单，马拉松他们已经输了，甚至于，他们也做好了第二次希波战争失败的准备，但是，他们绝不能输在第一道关口外。”
    苏业点点头。
    法斯特继续道：“无论是薛西斯还是吉尔伽美什，都不是马多乌斯那个蠢货。吉尔伽美什有着难以想象的年龄，他对战争的把握远超我们所有人。薛西斯同样得到过名师指导，他在波斯的征战经历证明了他是一位优秀的统帅。所以，他们两个人一定会选择最正确的方式，穿过色萨利，抵达希腊中部。一开始，我也没想通这个道理，直到米泰亚德大将挑明。我没想到，你竟然也能看出来。”
    “那么，米泰亚德大将的策略是什么？”苏业问。
    “他说神殿已经开始准备，不出意外，能给予波斯重创。但是，即便这样，也不可能在第一战就彻底击溃波斯。因为，他们的人太多了，多到我们的战士和法师耗尽神力或魔力，也无法杀光他们。”
    苏业沉思片刻，道：“看来，米泰亚德大将的看法和我一样，无论波斯主攻哪座要塞，我们都要做好撤退的准备。但是，在第一战，务必要给予他们迎头痛击，把他们打疼，疼到灵魂深处，让他们心生恐惧！我要让希腊联军在波斯人的心中，化为恶魔！”
    苏业的声音斩钉截铁。
    “你真能做到？”法斯特两眼放光。
    “我会成为指挥第一战的统帅。”苏业道。
    法斯特正要询问，突然扭头望向雅典中心的卫城山，望向夜幕下的雅典娜巨神像。
    “我大概明白了。我也隐约听说过一些消息，看来，神殿很久前就在准备，而你，应该是整件事情的核心。好样的！”法斯特望着苏业，双眼滚烫。
    “不过，我只能说能赢下第一战，甚至开始的几场战争。一旦波斯人拼命打消耗战，我们希腊有败无胜。所以，我们一定要撤退，让出色萨利。”苏业道。
    “之后呢？”法斯特问。
    “之后，就是坚守温泉关！那是前往希腊的最后一道门户。一旦波斯突破温泉关，将会长驱直入，整个雅典都暴露在他们的大军前，也意味着，我们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我们甚至要放弃雅典城，向南逃，不断逃跑，寻找最后的机会。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局。”苏业沉声道。
    “不错。哪怕那些反对米泰亚德大将的将领也明白，一旦温泉关失守，波斯人就会成为希腊的噩梦。”法斯特道。
    苏业道：“所以，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防守温泉关，直到……确认守不住。”
    法斯特坚定地道：“我们一定可以！温泉关远比其他两个要塞狭小，战线狭窄，哪怕波斯有十倍于我们的兵力，也施展不开！温泉关，足以坚守到波斯人撤退。”
    “不过，温泉关不是唯一的通道。”苏业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罗姆斯山有我们不知道的山路？”法斯特大吃一惊。
    苏业点了一下头，随后指向立体的魔法地图，就见魔法地图不断放大。
    最终看到极其狭窄的温泉关，温泉关南面标注着罗姆斯山，北面则是马里斯海湾。
    地图继续变化，最后显示出罗姆斯山的一条山路，可以绕过温泉关。
    “这条山路非常陡峭崎岖，大部队根本无法通过，只要派人驻守，堵住山路，波斯人要想通过，会付出远超温泉关百倍的代价。但是，一切皆有可能，为了避免我们之中出现叛徒，也为了避免意外，我希望，现在就在罗姆斯山最险峻的地方建立一座山顶要塞，然后……在山顶要塞和温泉关各建立一个临时传送阵，保证在任何一方危机的时刻，另一方可以派遣精锐相助。”
    “好！米泰亚德大将派我来果然来对了！我们并不知道那条山路！虽然等我们抵达温泉关后，将会发现那条山路，但如果不能提早建立要塞，必然会成为隐患！你放心，我今天就告知大将，让人去罗姆斯山建造要塞，彻底堵死波斯人！”
    苏业点点头，转而沉思。
    法斯特兴奋地道：“我们希腊的魔法师远远胜过波斯，只要战士与魔法师联手，在狭窄的温泉关和罗姆斯要塞中，哪怕波斯的人鲜血流尽，也无法抵达雅典！”
    苏业摇摇头，道：“你小看了波斯人。如果波斯无法突破温泉关，他们还有三个选择。”
    “你说说看。”
    “第一个可能，你们应该想到。就是波斯大军惯用的手段，后方包抄。陆路只要守住罗姆斯山和温泉关，波斯大军就毫无办法。但是，他们可以从海路绕过猎神海峡，望着伟大的狩猎女神的神殿，绕到温泉关后方登陆，前后夹击。所以，猎神海峡，是海上的温泉关。我相信，有地米斯大将在，可以阻敌于猎神海峡，但……万一有意外呢？”苏业问。
    法斯特沉默许久，道：“关于猎神海峡，我们也考虑许久。不过，希腊的海军数量虽少，但海军力量一直强于波斯，只要我们调集足够的海军，足以挡住波斯大军。”
    第560章 魔法母舰
    “那我们说第二个可能。”
    “他们第二选择是，孤注一掷，派遣海军直接攻击狮子港。实际上，攻击狮子港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们可能想直接摧毁狮子港，甚至波及雅典。这样，哪怕他们在别的地方失败，只要毁掉雅典，也足以向他们的神灵交代。”
    法斯特低声道：“这是我们没要考虑到的。不错，波斯如果无法突破温泉关，真有可能鱼死网破。哪怕我们希腊的海军更强大，但波斯可以凭借数量优势毁掉狮子港。一旦引发传奇出手，海浪足以摧毁整座雅典城。”
    “还第三个可能，那就是把兵力再次运送到马拉松平原，攻打马拉松要塞远远比攻打温泉关容易。而且他们兵力充裕，如果进行温泉关、猎神海峡、马拉松和狮子港四线作战，不断拖下去，我们恐怕会被生生拖垮。”苏业道。
    “头疼啊。如果波斯真的不要脸，用这种方式与希腊硬耗，甚至源源不断派兵硬耗，我们绝对吃不消。”法斯特眉头紧皱。
    “所以，真正决定这次希波之战胜负的，除了温泉关之战，还有海战。只要彻底击溃波斯的舰队，我们就可以在海面上肆无忌惮地攻击他们在温泉关或马拉松平原的军营。但前提是……要解除柏拉图学院的禁令，允许我们魔法师建造更强大的魔法战舰，魔法母舰！”
    法斯特长长叹了一口气。
    苏业却好像没看到法斯特的表情，继续道：“据我所知，早在十多年前，柏拉图大师就提议过建造魔法母舰，学院只要使用权，把指挥权交给战神山和各大神殿。但是，出于对魔法师的畏惧，雅典果断拒绝了这个提案。”
    “魔法母舰是魔法师设计的最强大的魔法船舰，其上自建一座魔法塔，哪怕传奇与圣域不亲手出击，仅仅靠黄金法师，也能催动强大的魔能法阵，轰击出超远距离的魔法。基本上，只要有魔法母舰在，希腊的海军将横行海上，除非传奇亲自出手攻击，否则将成为海上永远不沉的岛屿，丝毫不下于英雄海魔兽，只有半神海魔兽能在其之上。”
    “或许当时的柏拉图学院对魔法母舰的叙述过于夸张，吓到了许多贵族，他们生怕这是魔法师的阴谋，所以用尽一切手段阻挠魔法母舰的建造。最终，导致魔法母舰计划搁浅。而在这些年，雅典屡次跟一些国度打海战，除了马拉松海战是大获全胜，其他海战有胜有败，总损失超过一艘魔法母舰。但即便这样，雅典还是拒绝。”
    “若不是柏拉图学院顾全大局，早就与其他城邦合作，建造魔法母舰，横扫海上。”
    法斯特再次长叹一口气，道：“你如果参与军中会议就明白了，那些贵族将军的目光之短浅，远超想象。他们为了自己的家族的小利益，为了贵族的短期利益，完全不在乎整个雅典乃至希腊的长期和全局利益。我可以明确说，在有些贵族看来，宁可让波斯大军攻破雅典，也不愿意看到柏拉图学院的的势力再度扩大。”
    苏业冷冷一笑，道：“我不用参与就明白，看一看史书，这类事情太多了，为了少数人和短期利益，抛弃大多数人和长期的利益，最终的结果必然是遗臭万年。可惜，他们始终走不出鼠目寸光的笼子，一代又一代的人，始终在在原地螺旋。在那些贵族眼里，波斯贵族就是友邦，魔法师和家奴没区别。”
    “你看待问题果然透彻，米泰亚德大将那么善良宽厚的人，在会议上当场大发雷霆，会议过后摔了陶器。当然，没舍得摔您送的瓷器。”法斯特一脸无奈。
    “那大将是什么意思？”苏业问。
    法斯特道：“大将其实没有办法，他虽然军略无双，但在对待贵族和战神山方面，一直不如伯里克利和地米斯激进，他终究是贵族，不能明面反对战神山。”
    苏业沉思许久，道：“这件事，我会联系柏拉图学院，而且我可以代表柏拉图学院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不能建造魔法母舰，那我们学院拒绝征召，并且，我们学院全部搬迁到米利都，并且愿意接受波斯的庇护。”
    “你！”法斯特猛地站起，双目喷火，但刹那之后，火焰消失，如同弯着腰在阴暗的角落中捡垃圾的老人一样，无奈地双手抱头坐下。
    这一刻，没有人能看出来他是一位堂堂圣域将军。
    苏业面无表情道：“坦佩谷防线，我们可以参战。温泉关防守，我们可以参战，甚至雅典守卫战，我们也可以参战，但前提是，我们后方是安全的，我们的近处没人向我们捅刀子。希腊的海军根本没有能力战胜波斯海军，一旦守不住猎神海峡，波斯海军从温泉关后方登陆，我们参与温泉关就等于自杀！请你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要参与一场必败必死的战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现在就给拉伦斯教务长发魔法信，阐述我的立场。如果没有魔法母舰，柏拉图学院还参战的话，我马上离开柏拉图学院，然后花费巨资使用神殿传送，传送到米利都。以我现在的实力，米利都学派魔法师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留下我。”
    苏业说完，立刻打开魔法书，给拉伦斯教务长发送魔法信。
    随后，苏业把拉伦斯的回信展示给法斯特。
    “你说的非常有道理，我们柏拉图学院不打必死之战。我们会在三天内考虑一个结果。我个人支持你的看法，但是，我最终还要服从学院的安排。”
    法斯特看着拉伦斯的信，许久不语。
    苏业伸出三根指头，道：“从明天开始，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如果战神山不同意魔法母舰计划，那么，我会开始在柏拉图学院游说，让所有的魔法师抵制这次出战，做好准备逃离雅典，前往米利都甚至罗马。或许，最后柏拉图学院会有人留下，但是，我可以保证，学院最聪明的人，都不会留下。”
    “你们是希腊人。”法斯特将军道。
    “但我们不想当希腊的死人，更不当枉死之人！”
    “你这样做，只会激起战神山的反抗。”
    苏业却微微一笑，道：“我有一个折中的办法。”
    “你……说吧。”法斯特无奈叹气，原来苏业之前说这些，只是在给自己施压。
    “我可以让战神山不丢面子，就让我们柏拉图学院得到制作魔法母舰的特许。但前提是，战神山愿意合作。”
    法斯特皱起眉头，想了许久，道：“不可能，我从未听说过什么特许能绕过战神山。”
    “神殿特许。”苏业道。
    “啊？”法斯特目瞪口呆看着苏业。
    堂堂圣域将军，竟然惊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法斯特才道：“你不要开玩笑。你知道这种级别的神殿特许权的大献祭的消耗吗？只有半神家族族长亲自出面，而且至少献祭价值五百万金雄鹰以上的祭品，才能获得。一艘魔法母舰也不过一千万金雄鹰。”
    “没开玩笑，我能得到。”苏业道。
    法斯特突然陷入深思，但很快恍然大悟，低声问：“现在全希腊都说你得智慧女神的溺爱，难道，你在智慧女神殿有什么手段？”
    苏业却不回答，自顾自道：“只要神殿特许，战神山不对抗，就可以联手打造魔法母舰。战斗结束后，如果战神山觉得魔法母舰是个威胁，可以禁止魔法母舰驻扎在狮子港，让魔法母舰前去雅典的海外领地。我们学院要打造魔法母舰，不是为了对抗战神山，而是为了守护雅典。当然，我们也有一些私心，就是检验一些魔法技术，如果能打造出魔法母舰，那我们学院的魔法力量将再上一个台阶。”
    “你真能得到特殊许可？我之前听说了，你们学院已经得到过一次神殿特许权，但那一次的特许权范围，可不包括魔法母舰。”
    “那就再要一份新的特许权。”苏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