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孀妻(重生) 第10节

      翠儿不解,抬头问道:“为何要护二少爷,他不就是个庶子吗,这郡王府的人好似都看不上他,面上当他是个少爷,私底下都说他是,他是……”
    她叹气一声,平躺下来,“嘉郎说清秋命不好,是个可怜人,让我多照拂他些。”
    这时听见那窗外雨打,门被人扣响,她问道:“何人?”
    门外一个丫头声音传来:“夫人,我是桂子,周管家说二少爷那边已经安顿好了,让您安心养伤,府里的小事他会处理好的。”
    她应了声“嗯”,那丫头便应声退下了。翠儿见她乏困,为她掩好被褥,拉上床帘,“小姐,您好生歇着,我在门外守着,您有事唤我。”
    道完,听翠儿关上房门,她只觉眼皮越沉,倦意一起,终是昏睡了过去,身体伤处传来的痛觉,只让她这一宿未安生。眉头紧锁,一夜未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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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探望1
    翌日,过了午时苏苒苒才醒来,躺在床上唤了几声“翠儿”才听得那房门被人推开。
    翠儿踏进房门,见她精神尚佳,喜颜道:“小姐觉得身子如何?”说着小心扶她起来。
    她缓缓舒展身子,只觉肩膀没昨日那般疼痛,全身骨酥,似是睡了许久。再看那窗外暖阳,她悠悠回道:“感觉好多了,我睡了多久?”
    翠儿一边系上床帘,一边答道:“快一天一夜了,小姐可有饿了,我去吩咐膳房送些吃的来吧!”
    她用手扶着肚子,点头应道,“是有些饿了,对了,清秋那边怎么样,大夫怎么说?”说着,她语中又是一阵忧心。
    翠儿拿过那衣架上的石青刻丝白狐披风为披上,答道:“大夫说,虽是被伤一剑,好在没伤到要害,只是那伤口深,要养些日子才能好了。”
    闻言,她脸色不佳,又问道“家思染呢?大夫可有说什么?”
    “箭头已经拔了,大概修养几日就好了,小姐可要抽空去好生盘问盘问他装疯卖傻的事?”
    “嗯,等会儿先去南院看看吧,家思染的事不急,他在这郡王府翻不了什么天!”说着,她嘴角勾起,露着一脸坏笑。
    用过午膳,苏苒苒换了身粉白的桃绣罗裙,迎风吹来,羽衣飘舞,宛若仙子。行至南院,翠儿叩门,院内无人应答,她又敲了敲,“二少爷,夫人来看你了。”
    依旧无声,她越过翠儿推开那门,转身说道:“翠儿,你在外等我吧,我进去看看。”翠儿应声,立在院外等候。
    她悠悠踱步走进院子,院内黄花满地,白树横坡。径边清流急湍,篱落飘香;绿荫繁茂,宛如墨画。偶闻莺啼,又添蛩语。园中几处依山水榭,只让人觉别有幽静,罗绮穿过那被枝藤掩盖的抄手游廊,折角便是周清秋的房门。
    见那木门前放着个白晃晃的毛球,她好奇上前,待定睛看清,是只碧眼的白猫。毛发光亮,体态丰满,听人一唤,起了身乖乖便过去了。
    她闻声望去,只见那青丝半散的男子闭目靠卧在那藤椅上,才入花间,只闻的一阵幽香扑来,那木桌之上,熏香溢出,宛如身在仙境。
    他又唤一声“月白”,那白猫一跃,跳进他怀中,他轻抚它的绒毛,眼睛依旧闭着。神情惬意,似乎并未发现有人来了。
    她站在原地,一时竟不知是走是留,转身时裙摆扇动那毡帘。周清秋猛然睁眼,回首望着手足无措的苏苒苒,神情转柔,抿笑道:“嫂嫂怎么来了?也不找人提前告诉我一声,清秋礼数不周,还望嫂嫂不要见怪。”说着便欲起身请她落座。
    她忙上前扶住他,阻拦道:“你受伤未愈,就别起来了,刚才在外敲门无人应答,我这才自作主张擅自闯入,二少爷别见怪才是。”
    他未再起身,只是坐直腰杆靠着藤椅,她又问道:“伤口好些了吗?昨日真是谢谢你了。”
    “嫂嫂这是什么话,这伤口也不深,养些日子就好了的。”他神情依旧轻松,只是那面色唇色依旧惨白。
    说着,他又抚了抚怀中白猫,见人逗玩,它在他怀中嬉闹,猫抓乱舞。她低眼看着,不禁一笑,银铃笑声挣破着幽静,又缓缓消失。
    他抬头看她一眼,眼中似是有银光闪过,垂头紧盯着月白,话语温柔,“嫂嫂喜欢吗?”
    闻言,她一下抬头,眼神中满是喜悦,点点头。他抬手将月白抱起,递在她面前。她低身接过,坐在那藤蔓下的石凳上,轻轻抚弄,恰是阳光穿透云层直射下来,透过那绿叶树荫,明珠一颗颗洒在地上。
    看得他一时竟忘了疼痛,目光静静放在她身上,只觉心头悸动,千年的凝冰也渐渐消融了。他将手放在胸口,感受着它急促跳动。
    须臾,她停下动作,回首见他,神情满是欢愉。歉道:“本是来看你的,我自己倒是玩起了。你这院子为何不添几个丫鬟伺候呢?”
    “嫂嫂你是知道的,我不爱热闹,人多了吵得慌。我一个人在这悠悠闲闲的,自己能照拂得过来,何必再找个人伺候呢?”他摇着手中折扇,悠悠说道。
    她看着那包扎的伤口,不免忧心,“可你这一身有伤,若是没人照顾,我实在放心不下。要不明日我还是命周叔给你挑个机敏点的,这样我也好放心。”
    他见她忧思不解,仍是含笑点头应了,“嫂嫂说怎样就怎样吧,若是别人不嫌弃我这园子偏静,我倒不说什么了。”
    见她应道,扶腿起身将月白放回他怀中,用手掸掸裙摆,“那清秋你好生歇息,府里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了。”
    他坐在藤椅上欲起身送她出去,被她按下,见她远远消失在拐角,他才缓缓回头,神情闪过一丝失落,盯着月白出神。
    苏苒苒悠悠走出院落,见翠儿立在一旁槐树下低头绣鞋摩地,听那“吱呀”关门声,转头看见她出来,这才快步走来。杏眼莹莹一眨,“小姐,二少爷伤势好些了吗?”
    她回头看了眼那院门,“无大碍,怕是要好生休养些日子,你一会儿去告诉周叔,让他明日送个机敏点的丫鬟来南院伺候。”
    翠儿扶她,应道:“是,小姐,我们这会儿回去吗?”
    她灵光一闪,“家护院从药室回去了吗?”翠儿扳指算着时辰,应道:“应该是已经回去了,今早周叔派人来回过话,说他午后便可回院子了。”
    “去偏房看看。”她抬首望向东院的那颗大桂树。
    家思染推门走出药室,一手拧着药包,一手扶着伤臂。暖日当暄,他扶手遮眼,微眯眼望去,不时垂下头,神情中一丝伤感。叹了口气方才缓缓走下台阶,往那东院去了。
    路过亭湖,两丫鬟从他身边擦过,窃语:“夫人呢?夫人昨日受了伤,怎不在院子里养着?”
    另人托着百花盘里盛着芙蓉糕,“今日看着翠儿姐姐扶着小姐去南院了,应是去看二少爷去了吧。”
    他驻足,身体顿住了,心头一疼。须臾,他拂袖快步往偏房走去,未等进屋,远远便瞧见自己那日晒的褥子。昨夜落于,褥子被淋得湿透,落叶粘在褥面上,水痕未消。
    他眉头一皱,走上前去,拉起被角一挥,连着褥子和竹架一同倒在地上,沾上泥渍。他心头一阵怒火,一脚踹开了眼前玩意。
    竹架撞在那门槛上,突然一怒声传来,“家思染,你干什么呢,伤到小姐怎么办!”
    他猛然回头,只见翠儿将苏苒苒护在身后,神情紧张,绛唇微张原是要说什么,奈何被着一吓停住了。他心中一丝悔意揪心,脸上却是嘴角上扬,上前施礼,淡淡道:“小姐,受了伤应还是在院子好生养着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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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探望2
    她抬眼看他,眼神恍惚,一时没接上话来。翠儿未见异样,叉腰走来,恨盯着他说道:“小姐这是担心你伤势才过来看看的,你这话说的。”
    她伸手拉过翠儿,笑道:“我无碍的,倒是你,箭伤的药拿了吗?”一面说着,一面俯身坐在那院内石凳上。
    见她笑颜,他猝然说不上话,眼瞳一颤,撇头望向一旁,“拿到了,你……”
    他话未完,她便转头吩咐翠儿道:“翠儿,你记得吩咐人替他煎一下药,这傻子,连晒的被褥都不知道收的,自己煎的话,肯定可惜了那药材。”
    翠儿上前拿过他手中的药包,又瞧了瞧他那模样,“哦。”
    说着,她一手倚头,手肘杵着石桌,含笑望他,“现在你可以好好跟我说说你与我家夫君的关系了吗?”
    他回头,眼神一颤,畏缩站在一旁,断续道:“我所言千真万确,郡王爷真是我救命恩人,我也真的是来报恩的。”
    她眼神一抬,盯着他的脸,“可有人能为你作证?”
    “无人。”
    她一时不语,翠儿在旁接道:“没人,没人作证你让我们怎么信你!”
    忽而,他悠悠道来:“我能说出别人不知,但只有夫人和郡王知道的事。”闻言,她忽然脸红,似是被什么呛着一般,连咳几声,缓缓抬起手招翠儿过来,在她耳边道:“一会儿你去打听打听,郡王爷身前可有龙阳之好,这人我是越来越信不过了。”
    家思染立于一旁,不知她们再说什么,只见翠儿一脸嫌恶看他一眼,心中不免疑虑,“这是又说错话了?”回想一番,又觉没有问题便也没在多想。
    翠儿闻言先是一惊,怒盯着他,细语回道:“是小姐,若是真有此事,我翠儿第一个饶不了他。小姐,您还是先别赶他出去,要是事情坐实了,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他也跑不了。”手掌轻轻在脖间一滑,一副杀人灭口的样子。
    此话在理,她点首回道。笑颜望向家思染,“既然如此,那我便给你这个机会,信你这一次。”
    他喜颜上前,连连装谢,“谢夫人,在下一定不辱使命。”
    听完她起身走到那落地被褥旁,俯身捡起脚边被褥,用手掸去灰尘,难笑说道:“一会儿还是让翠儿带着你去重新领一床褥子吧。”说着,将那被褥递回在他手上。
    他接过手中,又用手拍拍,转身往回走,缓缓道来,“不用,我自己晒晒能盖。我又不是啥大少爷,哪里的身份能享这服。”说完,转身走了走到那桂树旁,一搭将那褥子放在了树丫上。
    见状,她快步走上前,踮着脚欲将那取下,可惜矮那一寸迟迟够不着,她回首怒视着他,“你给我把这取下来,会压坏枝桠的。”
    见他不动,又叫道:“翠儿,快快帮我把这拿下来。”
    翠儿不解,一面上前,一面问道:“小姐,这桂树没那么娇气的。”
    她眼泪急出,“这是嘉郎种的桂树了,院子里先前的都死了,就剩这东院偏房的一颗了,我怎能不小心。快,快取下来。”
    此话一出,他转头望向身边比自己矮一头的苏苒苒,她正欲跳起将那褥子取下。翠儿听了话赶忙上前帮忙,最后终是他缓缓抬手将它取下。淡淡一句,“桂木坚毅,不是那么娇贵的东西。”
    她猛转头看他,眉头一颤,眼中满是惊异。只觉回忆又幡然涌入,零零段叙,点点回忆。周清嘉的模样再次与他寸寸重叠,影影交融。她大气不出,闭口不言,猛然眨眼恢复神智,抬手揉眉,回身跑出偏房。
    翠儿看了眼家思染,狠狠跺脚,转身跟上她的脚步。待走出偏院,苏苒苒只觉身体一软,侧身扶在石山上,翠儿神情一慌,快步上来扶住她,“小姐,您怎么了,伤口又疼了吗?”
    她泪光盈盈泛光,一滴泪花砸在石上,一手捂嘴压声抽噎,一时无话。翠儿更急,连连安慰,“小姐,小姐,您别吓我呀!我,我这就去叫大夫。”见翠儿要走,她一把拉住翠儿,不语,只是不愿放她离开。
    翠儿无法,侧身扶她,才听她艰难道出一语,“翠儿,你说嘉郎会不会当真在外真有相好,我以前从未发现他有什么龙阳之好呀!”
    翠儿一时不解,说不上话,轻抚在她背脊上,久久才会意,指着那偏房:“小姐,您是说他和郡王爷!怎会,这不是还没查吗,您别多想忧坏了身子呀!”
    她点头,翠儿安慰道:“小姐,您不是说了吗,他与郡王爷相识已久,可能是听郡王爷说过吧,您是太思念郡王爷了才会如此的。”
    她似信非信,缓了气,慢慢起身,“可你知方才那句后文是什么吗!”心中缓言道:“我对你情亦是如此。”道完,心中一疼泪水猛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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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闯祸
    翠儿扶着苏苒苒回了东院,一日无事,大概是身体动久了,晚间肩骨又是一阵酸痛。她闭目后靠在那楠木金丝椅上,揉揉眉心,望那窗槅,透过那细雕花样,目光落在那院落一色水磨群墙。
    木门轻响,她应了声,“进来吧。”
    翠儿端着托盘,琉璃花碟盛着糕点散香,茶汤飘着白气。将茶盏递于她,翠儿关切道:“小姐歇息会儿吧,这些账目,您看了一天了。这样坐久了,伤骨又该疼了。”
    她接过茶水,抿一小口,待放下茶盏笑道:“无碍,这账目一直摆在这我也放心不下。现在二少爷受了伤只得在府里养着,铺子田庄的事只能我去好好查查。”
    翠儿自然明白其中道理,理理桌上书册,见天色渐暗,点了烛火为她拿来。眼前一亮,她轻揉眼眸,总算不觉眼睛酸疼了。见此,翠儿一阵心疼,“小姐我在外候着,您有事唤我。”
    她未抬头,低头依旧看着手中账册,随口应了声“嗯”。
    门一关,翠儿站在游廊上,见家思染背靠着梁柱而立,她上前问道:“你不回去养伤,在这做什么?”
    他目光停在那通亮的窗纸上,暖光映面,长睫扇动,转脸含笑,“护院啊,夫人这是还不休息?”一面说道,一面又将头转向那窗棂。
    风吹软帘,饶得那灯笼一阵晃动。翠儿心揪,叹了口气,“唉,你是不知,自从郡王爷走了,小姐是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就算睡下,时常也是半夜醒来。小姐说了,于其用那助眠的熏香,倒不如看着账簿到夜半。”
    他紧紧握拳,闷声砸在那梁柱上。又不知过了多久,翠儿倚在墙边困意渐起,他直直立在廊内守了一夜。直到清早她熄去烛光,推门而出,两人相视一望,不语。
    良晌,他躬身行礼,开口道:“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