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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秉文的视线饶有兴味地跟着她移动,这是他第一次看她这样有耐心的样子。
他还记得以前中学的时候,偶然见到过一次她发试卷。
那时候他在高中部,她在初中部。有一次,他从高中部的大楼下来去指导老师办公室参加物理竞赛特训,正好路过她的教室。
从窗户不经意看进去,她好像是刚从办公室拿回了全班月考的卷子。但她并没有那个耐心挨个发,而是随便分成了几摞,随机放到近手处几个同学的桌子上,口中嚷嚷着“传一下啊传一下,相互传一下”。
全班四五十人的卷子,她就用了十秒钟不到就发完了,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趴着。
他摇了摇头,收回目光,受不了她那个懒散而“高效”的作风。
所以这是第一次,看她这么认真地对待一件事。
这就是她口中的兴趣么?
玻璃墙倒影着宋秉文颀长挺拔的身形,清俊的面庞经过玻璃自带的一层滤镜,变得模糊而遥远。
里面有几个女学生看到了他,相互偷偷使着眼色,一个劲往他这边瞟。
但江澄子没有再转头看一眼。
宋秉文又站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
下午的时候,课程结束后,江澄子也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工作室了。
刚到工作室楼下,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在了路口。
是她家的车。
站在路边的司机将车门拉开,上面走下来了江母。
江母看到她,嗔笑了下:“还闹呢?”
江澄子没说话,站着没动,撇了撇嘴角。她想,果然宋秉文惯会跟她父母沆瀣一气!她一有动向就要屁颠屁颠地去打小报告,去他那里的时候要跟她父母报备,现在一跑出来就又第一时间跟她父母告状去了。
“还不回家?”江母又道。
江澄子侧过身,这才说了一句:“我不回去,我就要在这个工作室当学徒。”
她想,这次她一定要抗争到底,家里总不能把她给绑回去。
正暗暗下决心的时候,却听到江母说:“你想来这个工作室就来,我们不会阻止你的。”
江澄子意外地一愣。
江母又补充了一句:“秉文派人调查过了,这是个正规的工作室,那位宫老师确实是这方面的专家。”
嗯?江澄子听后,表情松动了一些。
“行了,走吧,我让张妈做了你最爱的水煮鱼。”江母上来拉她的手腕。
江澄子听到了吃的,不由得咽了下口水。母亲的手握上来,她心里一下子就软了。这么久了,其实她还是有点想家的,想她家里喂的小金鱼,她的毛绒玩偶们,还有那张可以来回打滚的大软床。
于是,她嘟囔了一句,还是跟着乖乖坐上了车。
往家去的路途中,江澄子还在暗自思忖着,为什么母亲的态度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以她对自家父母的了解,他们尤其是她母亲是不会因为这个工作室正规或是宫老师是大师就同意的,要不之前她申请到了国外名校想学艺术的时候,父母也不会强烈反对,硬是让她上了国内的商科了。虽然凭借她的聪明,考上的是一个重点大学,只比华大差一点儿,但终究觉得遗憾,而且学的也不是她所喜欢的东西。
但是,这次她父母竟然没有反对她去当一个学徒。
这时,坐在前排的江母清了下嗓子,正色道:“但是,还是有一个条件的,你必须每天回家住,不许在外面住。”
这倒是没什么,反正她可以每天开车来工作室。
但江澄子不理解:“那之前你们怎么不让我回家的?”
“之前你不是跟宋秉文在一块么?秉文那孩子我放心。现在你一个人在外面,这不行。”江母很严肃认真。
江澄子想,要是不答应,估计她也没法在工作室干了。就同意了。
回到家里,有佣人伺候着,江澄子把这段时间想吃的挨个点了个遍,又好好洗了个澡,换上了她熟悉的睡衣,躺在自己卧室里的细绒水纹软床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啊,果然还是在家里舒服啊。
但临近睡觉的时候,江澄子没有料到,回家的第一天她却失眠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么?
怎么在宋秉文那个硬板床反而睡得舒服些,家里这翻两个滚儿都挨不着边的大床上却睡不着了?
而且,现在鼻息间都是她这个房间里惯常最爱的天然花香,没有了宋秉文的被子枕头上那股独特的洗衣液的味道,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江澄子正瞪着天花板上的暗花发呆,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摸过来看了一眼,收到金莺的消息,说给她打了30万。
因为她手里用的是宋秉文给她的那张银行卡,所以金莺直接打到了这里面。
哎呀,糟了。江澄子这才想起来,她忘记给金莺说了,她已经跟父母和解了,不需要钱了。
她打算明天再还给她。
放下手机的时候,江澄子还考虑了一下,要不要跟宋秉文说一声,她已经回家了。
但想了想,算了,他也就是例行公事来劝她一下,也不是真正关心她在外面会过得怎么样吧。
第二天一早,去工作室的路上,江澄子找了个ATM机。正想转账的时候,突然发现这张银行卡的余额竟然有一百三十多万零一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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