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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鬼听

      我正要给他喂进去,谁知道他那牙口怎么都掰不开,我心下惊疑,手中暗暗用力,突然他极为痛苦的开始大声呻吟起来,似乎被什么东西伤了一样。
    混乱之中,门外有那耳聪目明者凝神细听了一会,大声叫喊:“陈大伯!那是不是你家牧儿的声音,你家牧儿是不是醒了!”
    那陈大伯一听这话脸上生出希望,哪还顾得上这边,连忙往屋里跑去,他一进来就看到我捏着陈牧的嘴,手中端着一杯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而陈牧满头大汗一脸苍白的在床上痛苦的打滚。
    那陈大伯当即红了眼,冲上来一把推开我,大喝一声:“你做什么想害我家牧儿!”
    我端着那杯被洒了一半符水的杯子,看了看床上那个痛的打滚的“陈牧”,只见它忽然睁开眼看了看我,然后继续在床上翻来覆去,刚刚睁开眼的一瞬间哪有什么痛苦的神情。
    看着这一幕,我总算弄明白了我心中的怪异感从何而来。
    人类自古供奉列祖列宗,祖宗吃了你得供奉,自然会庇佑后人,若有恶鬼来勾三魂,供奉的列祖列宗就会出来警示,引导被勾了魂的后人回到肉身。
    所以一般被勾魂的都是小孩子,小孩子神魂不稳,阴魂极易被恶鬼诱惑出了肉身,而像陈牧这般已经成年的人都被勾了魂,那么只可能是被祖宗留下叙叙旧,诉诉苦,比如后人烧的钱纸不够用,地府的物价又变高了之类的。
    可是刚刚那巫医问候了各位列祖列宗,没有一位有反应,那么只可能是这床上躺着的“陈牧”并不是真正的陈牧。
    《夷坚丁志》记载一个故事说一个野鬼冒充老太太的儿子,让老太太以为儿子死了,请来和尚诵经超度,野鬼趁机大快朵颐。但数月之后,那儿子从外地归来,家人却以为是鬼,操刀动杖,差点闹出人命。
    观刚才床上“陈牧”反应,怕就是一个骗供奉的孤魂野鬼无疑。
    孤魂野鬼是进不了轮回的,自然没有后人祭祀,但是野鬼也是得吃东西的,像人一样,若是没有供奉,野鬼就会阴气越来越淡,最后甚至灰飞烟灭。这就是为什么那些野鬼附身之后凶性大发,却能用一根上等线香轻易的诱惑他们出了寄存的肉身,原因就在于他们长期没有供奉,就像一个被饿了三天的人碰到了一只烤鸭,自然挡不了这诱惑。
    孤魂野鬼没有祭祀,所以他们若是想要吃东西的话只有两个方法,一是:抢那些有祭祀有后人供奉的祭品。但是这个方法实用性不强,因为后人供奉时会大体画个圈圈,就是为了祖宗吃饭时不至于被游魂野鬼抢。只有极少部分人会粗心大意的忘记画圈,这种几率极小。二就是:坑蒙拐骗。冒充活人然后装作自然死亡,待办丧事时,他们就在灵堂上大快朵颐。
    我脸上表情冷了下来:“陈大伯,床上这位可不是你儿子,你可别被骗了!”
    那陈大伯对我怒目而视:“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儿好不容易醒来,你却要谋害于他,我们两个老人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让我们绝后!”
    刚刚那顿声响已经将众人引了进来,此时蒋叔也不复当初和善模样:“小伙子,你说你是借宿的,我老蒋好心好意留了你在我家,我看你也不像那白眼狼,有什么误会你还是早点说了为好。”
    我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笃定的对着陈老伯开口:“陈老伯,这陈牧回来时是不是与你们说了今年在外发生了什么事,又与你二老闲话家常谈了些旧事?”
    陈老伯还是余怒未消,听了我的话似乎有点意外,怒哼了一声道:“是又如何?”
    我见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更加笃定的看着床上的那个非常痛苦的“陈牧”:“难道陈老伯你就没注意到每次你将话题延伸到其他往事上,这位所谓的陈牧只会笑着点头不发表任何意见吗?你就丝毫没觉得奇怪?”
    那陈老伯似乎有点愣住了,人群中有一个人的声音响起:“这么一说我也觉出奇怪来,陈牧向来是个懂礼貌的孩子,这次回来碰到我们他都没有叫过人,这也太反常了。”
    “对啊对啊!那天我叫住他,他没反应,跟他说话也只是笑,没有说任何话转身就走了。”
    “我也是,我还在纳闷这人出去一年性子不会变这么大吧…”
    听了我的话,陈大伯还没说话,周围的人却都炸了锅,陈大伯听了周围人的议论也不由得动摇了起来,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那床上的假陈牧见事情败露,恶毒的看了我一眼就化作一缕青烟飘了出去,陈大伯被这一变故吓得瞪大了眼睛,捂着心口直往后退。
    我没有阻那假陈牧,这些孤魂野鬼化作人骗供品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没必要赶尽杀绝。
    那陈大伯回过神来颤颤巍巍的拉住我:“小哥,老头子我是缪糟渣子堵了心,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了,你可要救救我家牧儿啊!”
    蒋叔见了我这辨人的本事,也一脸热切的上来:“程小弟你是能人,你蒋叔我在这里跟你赔不是,刚刚多有得罪,你可得救救我那侄儿。”
    我连忙拉起陈大伯:“这不用担心,估计是陈牧在回来的路上跟人闲聊被这野鬼听了去,那野鬼略施小计阻了他的道,陈大伯你给这野鬼烧点供奉,过几天陈牧就能回来了。”
    陈大伯听说自己儿子没事,喜极而泣,一连叠的应声,站起来就去准备供奉。
    古书上有记载:夜路之人,常遇鬼随,行途言语,莫谈家事。鬼物耳聪,一一记下,择其近路,绕至家中,变化其人,同吃同寝,暗取阳寿,招祸入门。其人返回,见床睡人,同声同貌,恍惚之间,鬼物逃走,其人不知,家已生祸。名曰:鬼听。
    这事一了,周围的村民就热情的拉着我去他们家做客,蒋叔一把拉过我,粗声粗气的说了话:“唉唉!程兄弟可是住在我家,自然就应该去我家做客,你们这些人就别抢了!来来来!程兄弟,跟你蒋叔我走。”说完就拉着我回去了。
    回到蒋叔家,他拉着我问这问那,我哭笑不得的一一回答了他,事后他又为他的子女向我求了平安符,我看了看蒋叔的一双子女,蒋叔善心,平日也做了不少善事,他的一双子女也是福泽深厚之人,自是不会被恶鬼缠身,可是蒋叔不信,为了让他安心,我还是从怀中掏了两张符送给他们。
    第二天我本是要出发,结果陈大伯和陈大娘二人颤巍巍的来到蒋叔家请我多呆两日,我一看这两位经过一遭磨难的两人瞬间老了十几岁,一时心软答应了多留几天,没过几天,陈牧从外面回来,一见父母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还不知所措,听了前因后果之后,这个年轻人向我深深鞠了一躬:“是陈牧莽撞,此番多谢先生识破那个孽障,免了我父母的磨难,陈牧无以报答,今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绝不推辞!”
    我与他们客套一番就辞行了,他们挽留我多次,见我归心似箭便放弃了,一路将我送出好远。
    我催着马车夫加快脚步,终于在晚上我抵达了生死客栈。
    果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澡,一屁股躺在自己的床上,感叹回来的感觉真好。
    我一侧身感觉自己身下的被子暖融融的似乎刚晒过,身上不由得一暖,脸上柔和一片,心也软的一塌糊涂,肯定是阿萝那个丫头给我晒的被子。
    我一骨碌爬起来就去叶夭夭那里去接阿萝,打了个车。若是平常,我走着也就去了,但是今天刚回来,突然很想见阿萝,也不在乎这点车钱了。
    上次送阿萝过去我已经知道叶夭夭的住处了,这次我直接打车到她楼下,按了按她的门铃。
    叶夭夭的住处是一座别墅,里面装修着旋转楼梯,极尽豪华。记得当初第一次看见叶夭夭这座别墅的时候,我目瞪口呆,再一次感叹她的财大气粗,在连房子都租不起的时候,人家却已经住上别墅了。人与人之间还真是不能比,这一比,整个人的心态都不好了。
    就在我想着往事的时候,门开了,叶夭夭笑着倚在门框上,假装生气的骂了一句:“呦!舍得回来了,这又是被哪个红颜知己绊住了脚跟啊?”
    我不经意的往她身上一看,这叶夭夭估计是正洗完澡打算睡了,身上穿了一身真丝的低胸睡衣,睡衣裙摆处在大腿根部开了个岔,此时她慵懒的靠在门框上,一双大长腿若隐若现,又白又直,简直是腿控的福利。
    这叶夭夭不管性子如何娇气,不顾人感受随意发脾气,叫人受不了她的大小姐性子,可是毋庸置疑,叶夭夭这身体,真的是少有的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