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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施如安

      “应该错不了了,我师父命我寻找的人应该就是醉儿姑娘的母亲,只是可惜她已经不见了,不过能找到醉儿姑娘也是极好的。”
    梁方很高兴,虽然临行前师父交代说能找到最好,不能找到也不必强求,可梁方还是一心想帮自己师父完成这个愿望。
    现在虽然没有找到本人,但找到后代也不错,说起来还真是好笑,苦苦寻觅的人原来就在身边啊。
    这时候唐凡见屋中人都没注意他,便一把捡起地上的银子,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唐萱儿见状双目垂泪,英娘余怒未消,但还是好言劝慰道:“萱儿姑娘,你这父亲有还不如无,而且这次跑了估计不会回来了,哼,他要再敢回来,小心我打断他两条腿。”
    唐萱儿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虽然父亲这么多时日不曾回来,但她心里真的没有思念过,反而有些轻松解脱之感,这让唐萱儿很有负罪感,认为自己是个不孝之女。
    可现在唐凡又一次落荒而逃,唐萱儿终于放下了心结,她对自己这名不靠谱的父亲也算仁至义尽,而且今日唐凡要卖了醉儿的举动也让唐萱儿极为心寒。
    这样的人,还真不如不回来的比较好。
    梁方确定醉儿就是自己师父要找的人,可现在醉儿的情况不容乐观,这个少女已经把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谁说话都不回应,就跟行尸走肉一般的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外,就是坐在门口发愣。
    梁方对此也大为挠头,正在这时谢宗燕也回来了,不出意外的依然是一无所获,现在扬州城上上下下已经彻底翻遍了,却连沈毅的一点蛛丝马迹也找不到。
    “估计沈毅现在已经不在扬州了吧,可江南这么大?要到哪里去找呢?”谢宗燕叹了口气说道。
    屋里的人又沉默了,这已经是沈毅失踪后的第十天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还在不在人世。
    金陵。
    自三国时期的东吴在此建都开始,这座城市就俨然成为江南地区的核心地带,虽然扬州富庶,苏杭绮丽,但江南道的督办衙门,以及盐政司、船运司都坐落于此。
    所以这里称得上是江南地区的首善之地,也是经济最繁荣的所在。
    十里秦淮河外一出荒僻的码头,这里荒草凄凄芦苇横生,除了一些打渔的船家外,没人会来这种地方。
    沈毅被人拎着下了船,等双脚触及地面后,沈毅感觉天旋地转的,这几日他都是在船上度过的,晓宿夜行,过的极为辛苦。
    幸好身边有时熙陪着,现在这位曾经誉满扬州的大花魁也彻底变了模样,曾经极好洁净的她,脸上黑一道白一掉的如同花了戏妆,而且身上的衣服也都脏的没了原色。
    这要换做以前,时熙估计都得疯了,可现在形势所迫,时熙反倒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来,甚至还尽其所能的照顾沈毅。
    经过这几日的接触,沈毅对时熙的看法也大为改观,虽然时熙往日爱慕虚荣,可褪去那层光环,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江南女子罢了。
    “这里是哪?”时熙颤颤巍巍的站着,看着周围这般荒僻的环境,不禁有些害怕。
    沈毅这时候勉强直起腰来,感受到身旁女子的害怕,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时熙一怔,然后也用力的握紧了沈毅的手。
    这个小动作让那名少年看的眉头一皱,然后没好气的说道:“这里是金陵,别站着了,跟我走。”
    说着少年走在前面,一边分开芦苇一边前行,沈毅和时熙在后面跟着蹒跚而行,一边走沈毅一边偷眼观察周围的环境,这里的环境太适合藏匿人了,就是一万人,扔进这万里芦苇荡中,估计连个水花也显不出来。
    沈毅很想就此逃跑,可身旁带着的时熙让他息了念头,而且他身上现在还带着伤,在来的路上他也没闲着,虽然是在船上,可他不止一次的试图偷袭这少年。
    但无一例外的,全都失败了,这少年的武艺简直高的可怕,不管沈毅如何伪装如何出手,这少年都毫不费力的接下来,并且让沈毅吃上些苦头。
    几次下来,沈毅终于绝望的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这少年的对手,也就止了念头,而且这少年似乎也不想要沈毅的命,只是略施惩戒,让沈毅行动不便也就不在管他了。
    此时三人越走越荒僻,那芦苇长得都有一人多高了,站在里面根本就看不到天空,只能费力的跟着少年前行。
    这要死在里面,神仙也发现不了。
    沈毅心里这般想着,不禁有些紧张,可旋即一想,这少年要真想要自己的命,在扬州就能杀了,何苦费这么多的事?
    那么他带自己来这里是为的什么?
    正想着,就见面前豁然开朗,三人已经走出了芦苇丛中,来到了一条小河边,这小河说是小河,但是水面挺宽阔,并且水流湍急,此时在水面上停泊着几艘大船,居中的那艘船雕梁画栋,十分的富丽堂皇。
    这少年领着沈毅来到河边,有条小舟正在那停泊着,沈毅现在看见船心里就打鼓,可又不敢不听从,只好坐在小舟上,这少年还是个撑船的好手,篙杆一点,小舟便如离弦之箭般直奔河中间的大船而去。
    等上了大船后,沈毅才察觉出这艘船的不凡来,先不说这船的宽大和奢华,就连上面的船员都是个个彪悍,看样子全有几分本事。
    沈毅心里一沉,不知道这次是福是祸,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少年往船舱行去,这少年看样子地位很高,见到他的人无一不恭敬的靠在一旁垂首肃立。
    船舱里面也很大,沈毅牵着时熙的手跟着少年来到一处房间所在,门口还站着名笑呵呵的中年男子,这男子一身的账房先生打扮,笑容和善,活像个大掌柜。
    “乔叔,人带来了。”少年轻声道。
    “嗯,张之,这次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
    这时候沈毅才知道这名少年原来叫张之,张之依言退下,这位被称作乔叔的中年男子转眼看着沈毅。
    一双眼睛中蓦地射出两道寒芒来,脸上的神色也是为止一边,沈毅心里一惊,这男子原来也是个高手。
    但旋即,这乔叔便又恢复了那笑呵呵的样子,似乎刚刚的神态只是一个幻觉。
    “这位想必就是沈公子了吧,我家少爷等你多时了,跟我进来吧。”说着乔叔一转身开了房门领着沈毅进了屋子。
    这屋子倒不是那么的富丽堂皇,甚至有些朴素了,地面都是未经修饰的原木板,屋中还有股子淡淡的香气,直钻鼻孔,十分的好闻。
    而在靠着一侧的地方摆着个桌子,一名弱冠少年正在桌旁看书,似乎看的极为入神,连几人进来都没能打扰他。
    乔叔上前低身对这少年说了几句,然后这少年才合卷而起,有些激动的看向沈毅,等一打照面,沈毅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这个男子的面容他觉得十分的熟悉,却又怎么也记不起来是从哪里见过,是京城的人吗?
    沈毅心里一紧,要是京城来人,那就凶多吉少了,以前那个沈毅可是没少干不着调的事,就是不知道这么大费周章的把自己带来,是要干什么呢?
    而时熙此时也是心中一震,只因这少年长得极为漂亮,甚至漂亮的都有些妖艳了,而且年岁比沈毅还小些,那种混杂着童真和女子精致的容颜,若是被某个好男色的男人看见估计会发狂吧。
    时熙甚至怀疑这少年是不是女扮男装的,可接下来少年一开口说话,便推翻了这个猜测。
    “沈毅?沈老二?”这少年的声音有种变声期独有的沙哑,童音和男子音混合在一起,有种莫名的味道。
    开始变声,自然是男子无疑了。
    沈毅点了点头,虽然心里打鼓,可事已至此,不管是福是祸都得去趟一趟了,所以沈毅反倒镇静下来。
    少年很感兴趣的绕出桌子,站在沈毅面前细细端详着,这少年比沈毅还矮上半头,这样一脸好奇的看着沈毅,总有种少女感。
    沈毅心里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识的向后半步,然后一拱手道:“这位公子,敢问你将我从扬州带来此处到底所为何事?”
    “听说你生了一场大病,好多事都不记得了?”少年答非所问。
    “没错。”
    “那么你看我有没有眼熟的感觉?”少年又问了一句。
    沈毅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点了点头。
    少年一笑,然后对身旁的乔叔说道:“乔叔,你给他搭搭脉,看他是否说谎,是真的生过病不。”
    乔叔闻言一步就来到沈毅面前,奇快如电的一把扼住沈毅的脉门,沈毅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这乔叔便已经又退了下去,然后沉声道:“回少爷,这沈毅脉象虽然强劲有力,可其势陈涩,应该是大病初愈不久,他没说假话。”
    这少年又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书,然后饶有兴致的看着沈毅道:“那就奇怪了,既然如你所说的那样,你曾生了场重病,很多事都忘了,那么这些诗词和文章作何解释?要知道你在京城的时候,可是天字一号的饭桶和花花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