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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村原本叫卢家村,村民多姓卢,是闯关东时候集体迁来的大族,一代又一代的,渐渐的就演变成了村小人多的地方,本来就有点排外,加上到他们那的几个知青也都不是老实人,平常就一直呛呛,到了发工分,生产队摆了知青一道,知青们现在都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
这也不管管?同桌的另一个知青问了一嘴,都撂下这样的话了,早晚要出事儿的,他们还是第一批呢,眼看着第二批第三批的大部队就要来,往后怎么办?
管不了,谁叫他们年纪小,不像我们高中毕业的还能勉强算个成年劳动力,那个白脸噶几的过了阳历年才十六。黑脸的姑娘摇摇头,说出的话也让桌上本来有些气愤的知青们沉默下来。
这样小的年纪,又是城里娇生惯养长大的独生子,感觉确实也干不了什么重劳力活,可是生产队长能说出那样的话,也委实不稳妥。
苗然没再说话,她是外来人,说是站在历史巨人的肩膀上,实则啥用都没有,因为她站的那个肩膀是塌的,真要是以末世的眼光论现在,她和周边的人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我要去趟百货商店,你们呢?吃过饭,领着肉和菜,以及几个人练手偷拿的馒头和包子,他们六个站在县委会门口开始商量去处,张清芳要去补充货源,就问大伙的意见。
苗然自然也是要去的,可是她不想跟大部队去。
最后兵分两路,苗然何建国还有路红要先去邮局,再去收购站,最后去百货商店。
同志你好,我想请两本红宝书和像章。有了上次镇上的经验,苗然直接先奔着邮局门口的玻璃柜台去了,然而这次却不一样了。
你们是哪个村的?是不是这段时间都没有学习老人家的教导?柜台后面是一个梳着中分头带着圆框眼镜的中年人,身上一袭已经洗白的蓝色工装,胸前别了足有二十几枚主席像章,有金有银还有搪瓷的,上下打量着苗然一眼,目光同样在她的手腕和脚上转悠了一圈,语气十分严厉的质问着。
啊?苗然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所以顿时就被造蒙了,什么情况?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急忙补救。
是这样的老同志,我是下乡的知青,现在是想再请两本作为珍藏。苗然反应过来,连忙顺着何建国的话往下接了一句,心里紧张的都要从胸口蹦出来了。
几个小同志对不起,是我莽撞了。一听到是知青,这位十分严肃古板的服务员表情稍微松懈了那么一点,他每天看报纸了解时事,知道现在的知青是响应号召的,都是城里出来的孩子,对于苗然的衣鲜光亮也有了出处。
随后又对了几句名言语句,苗然才成功的买到两本红宝书和四个像章,整个过程当中,苗然都提着心,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才说出去,等拿到了东西,连邮票都没顾上买,匆匆的就走出了邮局,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那边路红去帮忙寄了信,犹豫了半响,还是没舍得将手里的四块钱寄出去。
三个人去了县收购站,灵芝的小姑子秀儿在这边上班,有熟人,苗然也就没那么紧张了,他们来之前也都跟秀儿的爹娘打过招呼,主要是想买两件旧家具什么的,除却他们自己带来的藤木箱子和给孩子上课用的木头条钉的歪歪扭扭的长凳,知青点真是啥都没有。
何大哥!路红姐,苗然姐!秀儿端着一盆水从收购站走出来,哗啦一声泼出去,一抬头就看到三个人,顿时惊喜的喊了出来。
她平常住在县里工作的大哥大嫂家,只有周末休息才回家,因为这段时间天气冷风雪大,她快一个月没回去了,这会儿见到熟人都跟亲人似得,主要是有人来了,她爹娘绝对不会叫他们空着手来看她的。
秀儿猜的没错,何建国身后背着的一个背篓就是秀儿的爹娘给带的。
我们想找两件旧家具,秀儿你看方便吗?收购站本来是两个人坐班,另一个大姐因为家里有老人孩子,时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大多数都是秀儿一个人在这待着,所以三个人说话也就没那么顾忌,直截了当的说了来意。
这有啥不方便的,你们进去挑吧,出来我登记一下就行,放心吧!我去给你们冲茶水~秀儿一挥手,衣服心照不宣的模样给三个人指了路,自己拎着水壶去接水。
县里收购站比起镇上,真是天壤之别,最起码地方就得赶上镇上三个大,收购回来的破烂都是分门别类放的,本来是一个月一清库存,好坏物品都会分门别类的被上面拉走处理,不过这寒冬腊月又快过年,上面已经有两个月没来了,整个院子都堆得满满当当的,有不少大型物品都被雪盖着。
张清芳去了生活用品那摊,何建国就去了家具那边,苗然则去了书纸这一块,一边将看着差不多的古籍书画往空间里塞,一边翻找这一些留空比较多的本子,想给村里的孩子拿来做作业本,翻着翻着,苗然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一双大大的眼睛使劲儿的瞪着一堆草纸。
那是一叠写满了毛笔字的废纸,散乱的扬在一堆,练成一气儿的不知名字体,苗然认不出几个来,可其中露出来的一页上隐约的画着半条龙身,她看得清清楚楚,然而这却不是叫苗然最吃惊的地方,让她震惊的是那条躬身奴背张牙舞爪的龙身前的火焰宝珠,跟她手中俩个神秘圆球几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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