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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济南到青岛要六七个小时,客车上基本全是山东人,还有七八个知青,本地人热情,加上知青们又坦然无所畏惧,很快两边就天南地北的侃起来,其中有两个姑娘最出彩,没一会儿就带着知青们给大家唱起歌来:最高指示牢记住:学习它反帝反修意志坚,学习它改天换地干劲足,学习它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学习它革命路上买阔步!
苗然看着有些羡慕,红宝书还能背,红歌现学可真来不及,她到现在也只小心翼翼的记得几首,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太阳最红等等,其余记得几句歌词,隐约知道名字的,都不敢说和唱,谁知道那些歌现在出来了没有。
苗然身边坐着的是一个年龄不算大的小媳妇儿,到济南军区看丈夫回来,看似有些乡土气息,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讲到了珍宝岛事件,又说了进来的中苏关系,俨然一副最新消息通报的模样,惹得苗然十分关注,仔细看来,发现小媳妇儿虽然穿着打扮有些土气,可从身姿到说话的语气声调都有某种熟悉的痕迹,这些就像是奶奶曾经对她的教导一样举止端方,气度优雅。
车行半路,已至响午,司机师傅把车停在一处中途休息点,这里似乎已经成为长途客车的固有休息处,疏落的树林前有一片空地,旁边竟然还盖着泥瓦砌的男女厕所,等苗然跟着众人下车活动手脚的时候,终于知道为什么把车停在这里了,竟然有小孩子拎着不大的筐谨慎的蹲在树林里,用筐里的食物换东西。
投机倒把,私下买卖当然不行,用东西换倒是没有规定不可以,老百姓们充分利用这自相矛盾的一点,用家里的粮食做好饭菜,叫小孩子们拎着过来换粮票或者换一些家里能用得上的实用货,别看这些只是七八岁到十来岁的孩子,跑起来腿脚快,被抓住又不会被惩罚太重,而且常年锻炼,一眼就能判断出什么东西实用什么东西不实用,甚至还能不声不气的坑你一笔。
苗然一边感叹人之精,一边好奇的挨个筐子里看了看,看到一筐带着枝叶的无花果,不禁欣喜异常,这个她空间里没有!
怎么换的?苗然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怕吓跑小孩子,所以说话声极小。
那孩子机敏的看了苗然一眼,打量过她之后,呲牙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用粮票或者其他食品票都行,我们家这颗树挨着烟囱,果子(成熟)最早,所以要二两以上粮票才行。
真黑苗然无语的看着小孩半响,瞥了一筐新鲜的无花果,以及筐里那几根新鲜的树枝,也扯了一个笑:全国票半两,连筐给我。
小孩犹豫了一下,好似在算账,最后痛快的把筐递了过来。
诺,送给你的,真是机灵死了。苗然掏出半两粮票递过去,顺手抓了四五颗糖块,摇着头半叹半笑的递给他。
嘿嘿,谢谢姐姐。小孩接过粮票和糖块,迅速的跑走了,惹得苗然站在原地独自笑了好半响。
背着人把筐里的几根无花果枝收到空间后,苗然拎着筐坐到旁边的空地上,看着大家三三两两的吃着干粮,借着挎包,拿出葱花饼咸菜和一个军用水壶来,葱花饼是她除了疙瘩汤之外唯一会做的面食,水壶里装的是闲着没事儿时用豆浆机磨的南瓜糊。
再回到车上,几乎大半的人都蔫吧了,没一会儿鼾声四起,都迷糊起来,机警的仍然强撑着看顾东西,以免遭了小偷,苗然不怕东西丢,放心的跟着大部队睡了过去,等再醒来,路程就已经过去大半,马上就要到地方了。
青岛这个城市,苗然只回来过两回,一个是她懂事时祭祖,那时的记忆几乎没剩下什么,唯有人来人往以及祖宅的依稀景色,第二回就是她送爷爷奶奶的骨灰回来安葬,没有人知道,在济南的苗晗夫妻墓地不过是一个立着无字碑的衣冠冢,夫妻俩早已经偷偷的被小孙女带回家乡偷偷的安葬在苗家的祖坟里。
傍晚前,客车终于慢慢的驶入青岛市,照比济南,这里的风情完全不同,如果说济南是亭亭玉立古代淑女,濯清涟而不妖,那么青岛就是民国时的上海小姐,时髦中又带有这一些中国人独有的保守风情。
青岛的苗家大宅跟济南苗家公馆的下场差不多,原本的亭台楼阁已经全部被拆迁或者加盖成各式厢房和仓房,苗然只在外围路过的时候看了看,并没有进去,她对这里没有记忆,这里也没有她只得停留的东西,早在苗晗决定全家搬迁至济南的时候,这里就已经被放弃了。
虽然青岛相比济南要安全些,这里几乎没有认识她的人,鉴于早上的狼狈,苗然还是把自己全副武装了起来,她匆匆前往中山公园。
下班了!下班了!不卖票了!千赶万赶,还是差了一步,看看指针才三点半的手表,苗然叹了口气,绕着公园的周边四处溜达起来,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周边遛弯的人越来越少,苗然走到一处拐角便躲进空间静静等待时机。
空间里还是白天,苗然先去把那两颗还挂着果子的枝条种下了,浇了浇水,又吃了顿丰盛的晚餐,泡了个温泉澡,便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后半夜,吃饱喝足的苗然有些胆颤心惊的攀爬在围墙上,前世她小时候曾经在农村生活过一段时间,爬墙上房都不在话下,就是平房的房顶都敢一跃而下,而今却越活越回去,不过是一米八高的墙就不敢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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