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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样一瞬间,曲遥突然怀念起了蓬莱的曾经,他想若有来世,还做那仙者膝下慈慈孝孝的好徒儿,若他曲遥当日没有做那件事,他们此时该坐在东海之滨的礁石上,赏孤鹜落月,品春茗夏花。
可惜这念头来的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曲遥此时要做的,只有复仇!他要完成临死前的一击必杀!即便是将死之人,他也要杀了甄建仁那个畜牲!
他抬起手指,翻出一个小云手!用那含混不清的声音拼命呼唤!
“震旦!震旦!震旦招来!!!”
猛然间,一束金光划破长空,伴随着嗡鸣声,长剑直直地向曲遥飞来!
曲遥此时几乎痛至脱力,他无法言语更不能视物,他只能凭着那最后一丝顽强的意志驱使震旦!
“杀了甄建仁!杀了甄建仁!”
震旦神剑似乎心领神会,明白了主人最后一个夙愿,只见那神剑猛地冲向高空,化作一道破空的闪电,直直飞向甄建仁!
大宗主和一众仙门弟子惊呆了!曲遥已经被折磨成了那般模样,居然还可以起手御剑!那手势,正是操控武器的手势!
“住手……”大宗主大喝一声。
甄建仁是个合格的坏人,他做人虽然毫无底线,可胜在反应迅速。说时迟那时快,甄建仁赶紧祭出殒生玉,淡紫色的光芒瞬间护住全身!那长剑震旦直直射向殒生玉!便是此时,一声巨大的铿锵之声响彻云霄!
殒生玉……碎了!
那厢震旦神剑似乎也遭受了重击,剑身之上瞬间遍布裂痕,只听一声巨大的悲鸣,震旦亦碎裂了。金色的光芒一块块射向苍茫的东海之中。
震旦乃是神剑,任何心怀不轨,神思不洁之人,震旦都不会受其驱使……甄建仁和曲遥最早结下梁子的原因,也是这把剑。
甄建仁咬牙,罪大恶极的曲遥凭什么?他凭什么还能操控震旦?震旦神剑怎会认这样下流的胚子为主?!
甄建仁方才竟被打的口吐鲜血,他一抹嘴,手上竟多了好几颗牙!若不是陨生玉替他挡了一着,此刻他甄建仁已在那阎罗殿报道了!甄建仁看向半死不活的曲遥,想这厮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差点要了他的命,竟气的发抖!将紫金钵内的液体统统倒在曲遥头上!
“啊啊啊啊!!!不!!!”
“曲遥!!!”
那青年眨眼间便被没在震海柱下,转眼被铅水侵蚀干净,消失不见。
空中只留半片残破的龙华衿,那是曾经蓬莱弟子的标志,如今像是被撕碎的翅膀,染上了火星,在空中一点点化为灰烬。
“曲遥!!曲遥!!!曲遥!!!”
海风凛冽,鸥鸟伏哀。带着湿气的风如刀子般肆虐在蓬莱的上空,白衣的仙者悲痛地呐喊,那呼唤声就一片片碎裂在无尽的海风里。
无数金光剑刃打在震海柱上,澹台莲悲怮暴怒的声音在蓬莱上空一次次回响。他一次次击打着那根石柱,可石柱屹立在那里,滚烫的铅水还在往下流……陨铁化泥,金玉销积,他是一片玷污过无暇的污痕,被世界顽笑着肆意抹去。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摘荷花的少年就那样走了。
和他那些或阴霾或明媚的曾经,或卑微或甜蜜的往昔,一起化尽了东海之上无尽的朔风里。
第2章 、说说以往,讲讲曾经
神仙言,三百余载不长不短,不咸不淡,弹指一挥,流云消散。
书给座下列位,片刻翻卷后,已过三百年春。
望归山,天门崖,焚心冢。
这里的山头崎岖险要,正是藏污纳垢之所,妖魔作祟之地,更是采花贼的藏身之所,大魔头卒业之乡。
曲遥闷哼一声,他翻了个身。只觉得自己仿佛做了场很长的梦,他拢了拢衣襟,想继续睡过去,却突然觉查额前一阵清凉,伸手一擦才发觉是坨鸟屎。
曲遥骂了句妈,想继续睡,结果那扁毛畜生似乎肠胃不好,正对着曲遥脑门拉稀,接连在曲遥脑门上拉了第二泡第三泡和第四泡,仿佛要给他洗个脸……
曲遥“呸!”了一口,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正要抓了那畜牲烤了,然而下一秒却一个震悚!曲遥翻将起来,发现自己并不在震海柱内!而是在一块大石头的上面睡觉!
刚刚不是还在和震海柱内的妖魔鬼怪们缠斗吗?怎么会突然来到了这里?
曲遥努力回想起一切,他在蓬莱仙宫震海柱内和其中八万九千七百二十四只妖魔凶兽之邪灵斗了整整三百一十四年。凶兽们妄图吞噬曲遥金身,冲出震海柱。可曲遥不肯,一直与诸妖邪缠斗……后打了二百年之后,大家都打累了,于是曲遥提议:“咱们别打了吧?武斗大家已经累了,不如改文斗吧!”
“你说!怎么个斗法!?”屠城百万的那位就问了。
“斗地主!”曲遥道。
于是他和这群邪魔妖兽们又斗了一百一十四年的地主,只要男人们坐下玩牌,就会有言之不尽的话题。邪魔们边打牌边诉说自己的过往,原来那个屠城百万的是为出生入死的兄弟报仇,那个炼灵丹的是想救活自己的爱妻……凡此种种,那些恶极之人的心里,或多或少都有柔软的境地。
轮到了曲遥,大家都想听听这位最有排面的老兄是怎么被封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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