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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季天端一天只能吃上一顿饭是常事……故而即便成年了,他也生的极消瘦。他常被一个人关在小黑屋里饿肚子,饿了就吮吮手指头。
季疏月不准季天端学习任何仙法武功,若遇见门内师姐师妹,必须低下头去,绝不能抬眼直视……这样做的理由是怕他为祸门内女弟子,日后为非作歹,欺辱这些女孩子。他娘觉得他爹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儿子随爹,这不算歧视……算经验之谈。
而季天端“百花公子”这个名号的由来,其实也并不是因着多么美好的由头。细揪其缘由,更像是他母亲对于自己命运的报复被强加在了季天端身上。
季天端十二岁那年生辰,便被其母在发髻上簪了串含苞待放的剑兰。季疏月从那时起便勒令季天端,日后无论在允卿门外或门内,发髻上必须簪花。
寻常人以为这只是装饰,实则不然。
此花并非用作装饰,这花的名字叫作“戒淫守正花”。
此花乃是仙宗内一种特殊标志,仙宗之内若是男子簪花,便意味着若他犯下淫邪无礼之罪,仙宗绿林之人即可不问身份,不问出处,不必举官,可当即斩杀。
这花看着虽美,实则与黥刑无异,男子簪这“戒淫守正花”的,多半是有前科或行为不端之人。可季天端还没成年便被逼着带了这花,也是因此被人称为“百花公子。”
从十二岁之后,这朵花便一直陪伴在季天端的发髻边。亦是因着这朵花,幼年时季天端没少遭人嘲笑,尤其是那些年纪相仿的混小孩们,有的甚至去那允卿门口嘲笑季天端,说他是穿着裙子带着花儿吃着胭脂团的嫁小子,真闺女。
季疏月的冷漠远不止这些,季天端幼年时,甚至不被允许随意出那间小黑屋。
他若随便出了小黑屋,或是跟门内女子们玩耍被发现,便要加倍罚抄书罚跪。
“嗯……我觉得这位公子应该是个早已经被他娘折磨疯的主儿……他就算没被逼黑化,也走在黑化的路上。”曲遥打断了师悯慈,发表看法。
师悯慈愣了愣,旋即摇头苦笑道:“照理说,该是如此。可这位‘百花公子’的性子,偏生温合开朗的很……季天端原本在广陵城内非常有名,招极了姑娘们的喜欢。若非他这般的好性儿,也不至于得了这样一个和煦的浑名。”
季天端自幼便体弱多病。因着他所学的东西与允卿门弟子皆不同,故而他八岁时,他被送至广陵门外宗祠学堂教养,半个月才能回允卿门一次。
季天端生的瘦小,又从没学过仙法,故而常被比他大的孩子欺负,每每回门内都要捉襟见肘,一身伤疤。
这事儿允卿门内的女弟子们已经和门主说了好几次了,季天端唯一的仆妇,哑巴赵婆婆也到季疏月面前比划了好几次。
别人家大户的公子们出去念学,都是仆妇书童前呼后拥,生怕磕了碰了。这季天端再怎么说,也算是挂名的允卿门少门主……如今被人欺负的这样凄惨,允卿门的面子也挂不住。
季疏月没办法,最后决定给季天端找一个年龄相仿孔武有力的书童兼保镖。这书童聪不聪明不要紧,首先一定要老实,其次一定要长得够丑够难看……这样无论是男是女,都不会影响季天端未来的取向……这样季疏月死后也能放心。
师悯慈说到这里,颦眉顿了顿。
“你绝对想不到,这个书童是谁。”
“所以这长相难看的书童是谁啊?”曲遥喝了口水问。
“这当年的书童兼保镖,就是现在那个,带兵围在允卿门外,要活剐了季天端的大舜紫龙骑大统领——人称‘半面罗刹’的白驱夜。”
“噗……”曲遥一口水喷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熬夜,头发一把把的掉,已经有地中海的趋势。
跟基友抱怨,结果基友安慰一句
“你正在慢慢发光。”
想打人。
第93章 、玄甲龙骑,往事烟云
世人皆知,玄甲紫龙骑大将白驱夜,有个极凶悍的外号,叫“半面罗刹”。
他当初还不是紫龙骑将军的时候,有个极肃杀的大名,叫“白葬之”。
这“葬之”二字,乃是他生身之母亲自取的。名字含义便是字面意思:埋了吧。
白驱夜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趁着白驱夜还不会哭,待产婆等人出去倒水,便掐着他刚出世的儿子的后脖颈,大头冲下,生生按进了炭火盆里。
白驱夜福大命大,一声惊天的啼哭传来!门外的人这才听见动静,可已然晚了。产婆和仆从们冲进来时,也只是救了那白驱夜一条命。
孩子那幼嫩的脸皮被粘连在炭火上,柔嫩的血管里的血液被瞬间烫至气化……发出滋滋拉拉的声音……产婆拼命将孩子从炭火里拉出来,可为时已晚。
撕心裂肺的哭声里,白驱夜也因此毁掉了半张脸。
“我地个亲娘啊……”曲遥一屁股坐在地上颤声道:“不不……这俩妈怎么都这么极品?怕不是一家子生出的姐俩吧?这季疏月和这白驱夜的娘比起来已经温柔很多了……那简直是绝世的大慈母啊!”
“这白驱夜的母亲也是个可怜人。”师悯慈叹息:“她原是广陵太守之女,生的也极美。却被那毗蓝教的护法明王看中了……那护法明王乃是中土姑墨国人,总之不是汉人的模样……那时毗蓝教的妖人多次自西南下进犯中原,在扬州城内烧杀掳掠……广陵地位尴尬,出了事大舜和大厦谁都不愿意管,故而只能靠城中修士和平民自己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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