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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师姐师妹们呢?”景晗诚这才想起此行目的,旋即问道。
“允卿门内女子皆是修士,不擅歌舞,恐要有辱陛下清听,我幼时倒是学过些歌舞,师姐妹们又不敢违抗陛下旨意,故而派我前来助兴。”
“只派了你一人?”景晗诚心中察觉到些许诡异。
“只派我一人,还不足矣取悦陛下么?”
季天端立在允卿门前,他不卑不亢,眼波里全是流动的妩媚和妖丽。
“季源远呢?怎么不见……”
却是这时,身后的老太监悄悄上前,踮起脚对景晗诚道:“陛下,国师说可以,季天端一人便足矣了,允卿门之事再议不迟……”
景晗诚正纳闷,转身一看,便瞧见了毡帐帘子缝隙里,乌枢刹罗那瞪的充血的眼睛……但见那老妖僧用一种诡异至极又淫'荡至极的眼光看向季天端,景晗诚只觉得他下一秒似是控制不住就要扑到季天端身上将他拆吞入腹……那老妖僧狠狠咬着自己的手,甚至咬出鲜血也毫不在意!口水混合着血液一滴滴流淌而下……
景晗诚被这一幕吓得汗毛倒立,饶是他阅历丰富,也从未见过如此渗人的眼神,他手下一抖,险些惊了胯.下白马。
“既如此……那你便过来吧,今夜献舞便由你来了。”景晗诚打马调头,仓皇说道。
季天端的面上没有丝毫畏怖,他抱着手中的剑匣,默默上了由一众军士包围的一顶轿子。
“百花公子今夜欲献何舞?”
季天端上轿之后,身后那白色毡帐里,响起了一个沙哑又阴冷的声音。
“剑舞。”
季天端朗声答道,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锋利。
“期待至极。”
那老妖僧嘻嘻哂笑着道。
日影西斜,夜幕降临了。
遥远的苍穹之中,雷暴正在酝酿。
大运河两侧河道的莲灯次第燃起,运河中央几丈高的高台上,大红纱幔铺陈开来,如同一条火一般颜色的长龙,河道两旁是广陵全城都百姓,众人都被这盛景震慑,啧啧赞叹。此刻壮丽的红色光芒晕染开来,将广陵城染成晦暗苍穹下一颗赤红色的无价明珠。
台上尽是一派歌舞升平,纸醉金迷。广陵城内所有戏班今夜俱被请了来。舞女乐妓扭动纤细的腰肢献歌,大运河流淌着脂香气味水中,隐隐混杂的血腥气。
抗旨不尊的伶人乐妓,已被一律斩杀。
季天端被单独安置在台下帐内,毫不理会帐外的丝竹鼓乐。他默默打开剑匣,水一般的锋芒在那一瞬间点亮了他的双眼。
那是杨绵绵的双剑。
那是名为苔聆的双剑。
剑柄之上还残有故人余温,季天端握住那剑柄,仿佛握住了故人的温暖的手掌。
“承天之帱,承地之佑,承万民之欣乐,承百代之春秋——”
祭台之上,衰老的阉人正宣读祭文。
台下,景晗诚身着锦衣,端庄地坐在主位上,这主位便建在水中高台不到几丈远的地方。
景晗诚身后便是万丈长灯,他一边听着祭词,一边微微点头。他的身后,坐着乌枢刹,此刻这老妖僧正死死盯着台下的帐子,试图窥探一点季天端绝丽的影子。
“大祭开始!允卿弟子,奉旨献舞——”公公在台上高声道。
允卿弟子四字一出,台下百姓们瞬间炸了锅。
“允卿门献舞!?”
“允卿门女仙怎会……”
“女仙们素来护着百姓,怎能与大厦结盟!?”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时,暴烈如雨般的鼓点声响了起来。
鼓点仿佛有生命一般,那鼓声仿佛是帝王手中无上锋利的宝剑,长剑出鞘,世间一切龃龉杂音便如尘埃齑粉一般,消逝殆尽。
那一瞬间,万籁俱寂。
绝色的红衣少年手执名为“苔聆”的双剑,双剑上有故人的祝福与珍重。他踢掉了足上的云履,赤足踏上红色绸缎,一步步走上高台。
——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我们这儿的小苔花儿,终有一日,也会开成牡丹吧。”
耳畔,仿佛有季源远温柔的笑声。
——
水上有猎猎的风吹来,将那身原是用来羞辱季天端的衫裙高高地抛起,少年像是诞生在火焰之中的神明,火焰里,茜红色的裙摆旋转起来,像是火焰里盛放的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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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欺负……绵绵姐!”
说话尚且还口齿不清的季天端拦在杨绵绵身前,幼小的他张开双臂,在坏人面前紧紧护住姐姐,大声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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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高速的旋转,长剑簌地一立!刺向虚空与黑暗!少年温柔的眼睛变得锋利无比!流利的剑花带着万钧之力,轻灵地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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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儿……只要她是幸福的,她就不会离开我们,阿念就一直都会在我们身边。”
熹微的光芒里,姑娘很轻地微笑。
“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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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与台上的所有人皆被这少年无与伦比的美惊呆了!少年双剑交叉!灯火将双剑的影子透射在地上,仿佛是凤鸟舒张的羽翼。那少年的舞蹈仿佛是神明给予凡人的馈赠,只一眼便叫要世人失了心神。
高台上万丈软红里的神明突然止住了动作,他立起长剑,指向台下乌枢刹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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