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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花不全,你们又如何救回白藏之呢?”景骋原看着漫天灯火笑道。
众人一看要前功尽弃,心中皆是一凛,曲遥气的凝眉,此刻只想把这老皇帝揪出来胖揍一顿,然而就在这时,事态出现了转机!
“谁说三花不全?”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个清亮且坚定的男声。
“哦?”景骋原和众人一并回头看去,光芒之中,立着一个清矍的身影。
师悯慈。
师悯慈静静地看着景骋原,他眼神剔透而明亮,嘴角泛起一点若有若无的笑。
“这小道长,看起来眼熟的紧。”景骋原眯了眯眼睛道。
“陛下,眼熟不熟不要紧,重要的是,这地上之花,不时便会到来了。”
师悯慈轻声道。
“万分期待。”景骋原笑道。
很久很久以后,曲遥再想起那一幕的时候,心中除了震撼和怀念,便只余无尽的惋惜和难过。
却没有恨。
本该是血海深仇,却唤不起对他的恨意。
红尘往来客,皆是失意人。
回忆的最深处,师悯慈站在那场花与火的尽头,他敛了发旧的袖袍,双手翻作小云手,十指结印!银色的辉芒在青年的指尖飞速穿梭!法印结罢,他猛地撤去束发的银簪,小道长三千青丝瀑布般落下!曲遥才发觉,师悯慈竟是那样一个秀气到有些阴柔的青年!
“三千世界,皆听我令!行云布雨,自在神明!”
他将手中银簪指向空中!师悯慈大喝一声——
“降!”
曲遥突然觉得,鼻尖微凉。
苍穹之上,闪过纷纷扬扬的白色光芒。
天上万千雪花,纷纷扬扬降落在尘世的水中与地上。雪花被灯光与烟花映成绝美的金色,金色的雪花杳杳飘飘,落了一夜。
“师小道长!!”曲遥兴奋地一把抱住他,猛地在他脸上嘬了一口!
“你可真是我的神仙大宝贝!!你就是我曲遥的亲兄弟!!”
明明是赦免了白藏之,可那一瞬间,曲遥却觉得这比赦免他自己还高兴。
师悯慈微微一愣,却终是没有推开曲遥,轻轻笑了笑。
然而那一瞬间,澹台莲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师悯慈的笑容有些许怪异。
笑意里,有察觉不到的讽刺和悲凉。
而后这一夜便成了传说与奇迹,广陵城内,烟花漫天,灯花满城,广陵雪降。
“白藏之,可不是朕要赦免你!是神明要赦免你!”
景晗诚突然敛了笑意,庄肃说道。
“来人!给白藏之松绑!”
那一瞬间,曲遥终于明白了这老皇帝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才肯放掉白藏之,为的是什么。
白藏之身负通敌叛国之罪,若直接赦免于他,予他高位重权,朝堂之中和天下百姓,怕是无人会服。
如今白藏之变成了“神明赦免”,老皇帝赦免白藏之也顺理成章变成了“天意。”
世间又有谁人敢违天意?
曲遥讽刺地笑了笑。
“既然皆大欢喜,那么朕再送你一个礼物。”景骋原对已经松绑的白藏之轻声道。
“此刻你最想见的人,已经回来了。
“而他倾尽一切守护的东西,没有一样跌落尘埃。”
老皇帝闪开身子,身后众侍卫如同潮水一般向两侧散开。
侍卫的尽头,温柔的女子推着一方轮椅,仿佛是从烟花与灯光中走来的一样。
在看清轮椅上那个清丽绝尘的青年时,一切仿佛都岑寂静止了。
世上只余万千灯火,水中星河,和广陵春秋。
季天端。
白藏之静静地看着被陈念推出来的季天端,眼泪再不受控制。那刚健冷硬如同刀锋一般的男子一瞬间泪流满面的像个孩子。
“天端……”他嗫嚅着着唤了一声。
“我回来了。”
季天端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袍,他发间亦未簪花,鸦羽般的长发被一根简朴的木簪挽起,披在身后。季天端心智已然退化至孩童,他睁大眼睛,天真地看着漫天烟花与灯火,几近透明的皮肤被光芒染成桃花般温柔的颜色,神色全是澄澈和纯净的欢喜。
白藏之就这样静静地看向他,直到季天端注意到他,百花公子看向泪流满面的白藏之,微微愣了一愣。
“你……是谁?别哭啊……你看这里……多美啊……”
季天端笑道。
他想抬起手给白藏之擦掉眼泪,可手筋却早已被挑断,他的胳膊只能无力地在半空中挥舞。
白藏之立刻捧住他那无力的胳膊,他那样温柔,像是抓住一件易碎的珍宝或是瓷器一般。
“好……”白藏之嗫嚅着轻声道:“我不哭。”
“你在,我就不哭。”
季天端像个孩子一样,又将目光转向漫天灯火和烟花之中,突然,他轻声道:“我好喜欢这里,好喜欢这些灯和光……可惜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你喜欢,我就陪你看。”白藏之捧着季天端的手轻声说:“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你喜欢什么,我就去为你找来什么……”
“我喜欢……什么?”季天端突然看向白藏之。
清澈的时光和无限的回忆在那一瞬间肆意流淌,有小城温柔的岁月,有淮扬明媚的水乡,有凄美哀婉的故事,有愤怨离别的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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