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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茂勋眉心微缓,叹了口气,“都怪你把她给宠坏了,要不是她虐待身边的人,兰妃又怎么会记恨于她?眼下你为她哭又有什么用,全都是妇人之仁。”
“老爷说我就是,说她做什么?老爷难不成忘了,乔乔的母亲对你有救命之恩……”
这句话在乔茂勋的耳边几乎都要听出了老茧。
几乎是下意识,他眸里立马浮现出了浓浓的嫌憎,“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就算我欠她母亲一百条命如今也该还清楚了,做什么总是要提?!”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王氏帮自己脱了靴子,嘴里仍愤懑道:“早知道这孽障这么讨人嫌,当初我倒不如死了算了,白白叫我欠她全家的救命之恩……”
乔乔是王氏一手带大的孩子。
王氏像个母鸡护崽一般,从来都护着乔乔不许任何人伤害斥责打骂。
哪怕是乔茂勋也不行。
所以在乔茂勋的眼里,一提到乔乔几乎就和那悬于头顶利剑一般的“救命之恩”绑定在了一起。
后来他索性对乔乔撒手不管,反倒抽出了全部的精力,对另一个小女儿乔娆多了不少亲近。
王氏给他揉了会儿太阳穴,见他舒坦了才温柔开口,“老爷,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要再迁怒于乔乔……她虽然有错,但终究有恩于我们家,我不想伤她的心……”
乔茂勋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枕到自己的怀里。
“你呀,就是菩萨心肠,总是操心别人的孩子,娆儿却可怜见的,十天能得你半句关怀都是难得。”
王氏笑了笑,“我从未忘记我是老爷的通房丫鬟,打小一起长大,能成为老爷的妻已经是我天大的福分,我必须要照顾好老爷的每一个孩子,乔乔她还小,需要我更多些……”
“至于娆儿,她向来都很懂事。”
真是天大的笑话,当妹妹的反而比姐姐更加懂事?
她越是这样说,乔茂勋心里便愈发怜惜乔娆。
这天底下哪个孩子不渴望母亲的疼爱?
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委屈了自己女儿这么多年……
乔茂勋一想到自己从前手把手教乔娆写字、陪乔娆读书那些温馨的场景,心底对乔娆的愧疚愈发得深。
“等容妃寿宴之后,回来便给她物色个人家,将她婚事定下,快快了结这段孽缘罢了。”
也唯有将长女先嫁了出去,他才能有机会给次女仔细地物色一个如意郎君,以弥补自己这么些年来对她的亏欠了。
***
这厢打扬州回来之后,乔蕴卧床上疼得“哎哟”个没完。
“大少爷姑且忍忍,上了药才能不疼。”
乔蕴一到家里就先被他爹掌掴了一个耳光,又拿藤编狠狠抽打了一顿,这会儿嘴角青肿,哪里还有先前快活的模样。
“嘶……”
“只怕是那乔六同我父亲通风报信,才害我挨得这顿毒打。”
乔蕴按着嘴角,脸色阴沉。
他那仆人道:“倒也不是,听说恰好国公爷与荆州知府有书信往来,这才暴露了大少爷……”
他话未说完便被乔蕴一脚猛地踹开。
“那又怎样,要不是他办事不利,怎会累得父亲发现?!”
乔蕴将手边一个药罐往地上砸去,嘴里骂了句脏话。
“这个野种,老子饶不了他!”
料理完长子,乔茂勋将乔旧单独叫来书房。
想到长子的所作所为,他脸色一直阴沉似水。
乔旧将途中的事□□无巨细地交代。
乔茂勋脸色不好道:“这件事情,还望你能够保守秘密。”
尤其是乔蕴的事情。
乔旧应下,随即将一张信封交给了乔茂勋。
乔茂勋诧异。
然而他打开看过之后,脸色更是难看得发青。
这是……
这是乔乔卖身给花楼的卖身契。
契纸的右下角,清晰无比地按着乔乔的手指印。
这要是传了出去,他的老脸还往哪搁?
“此事关乎国公府的名声,所以我救出了大姑娘后,并不曾向官府提及过。”
乔旧默默欣赏着那张纸上伪造的字迹。
除了指纹是真,其他都是假的。
连官府也不知晓,那么这件事情就可以压得下来。
乔茂勋抬眸,禁不住正眼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你想要什么报答?”
他说完,目光便凝在对方的脸上,将对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
对面的少年闻言眸中却流露出几分惶恐,“国公爷误会,这是我该做的……”
乔茂勋微微缓和语气,“你是个好孩子,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你不必与我客气。”
就算是当做封口费,他也要确保少年不会往外说去。
乔旧袖下的手指却慢悠悠地打圈。
“能得到国公爷的夸赞,真是我三生有幸。”
乔旧语气小心翼翼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求个监生的名额。”
乔茂勋一怔,“你想入国子监?”
要知道,寻常人想要入国子监,须得经过童试、院试、乡试经过层层选拔,才能得到几近珍贵的名额。
而想要不参加这些考试,另辟蹊径的办法也不是没有,朝廷亦有设荫监、恩监、捐监那些倚靠父辈甚至花钱就可以得到名额的旁门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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