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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的目光转向茫然,“怎么……”
然而说还没说完,便因周念被扯了一半的衣服,凌乱的头发和哭红的双眼而咽了下去。
她的目光落在周慈垂着的头上,面色瞬间苍白了下去。
周念将自己缩在老人的怀里,根本不敢看她。
她以为周氏会哭闹,但她只是在原地站了许久,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屋里。
老太太见状,将周念搂得更紧,向屋内走去。
这件事就像砸中湖心的石片,虽激起了涟漪,但最中还是平息了下去。
自那以后,周慈再没打过周念的主意,但周氏也在没再给过她一个好脸。
她在家给周念指派的活越来越多,完不成便是一顿打骂,也很少再带她出去。
因此在很久之后周念才知道,自己的名声在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变了样。
周氏依旧是笑眯眯地与人谈起她。
只不过说着说着,便会不经意地叹几口气。
待别人追问,再半遮半掩地讲起她如何不知好歹,好吃懒做。
待众人一片义愤填膺,她却又维护了起来,用“她还只是个孩子”做结束语。
周念知道她心中有气,沉默地将这一切认下。
然而换来的却是她的变本加厉。
会好吗?
周念坐在门槛上,望着手臂上被周氏抽出来的鞭痕,心中想着:再等等,等她长大就好了。
等她与庭钊哥哥成亲,周氏说不定就会真心接纳她,将她当成一家人。
或许吧。
周念期待着。
然而她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长大。
那是个金色的盛夏,家家户户忙着收麦。连奶奶也一并去帮忙,周念则留在家操持家务。
庭钊哥哥突然想喝鱼汤。
周念一听,二话不说便提着篮子去了村东头的河边,打算捉几条鱼。
彼时正是盛夏,绿荫虽悠长,暑气到底灼人,因此行人稀少。
周念干脆褪了鞋袜,赤脚走进了水里。
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周念正值豆蔻,正是女孩儿最美的年纪。即使头发只是随意扎起,衣衫敝旧,也掩盖不住那即将长开的绝色姿容。
新上任的县令恰巧从此经过,挑帘一望,便再难忘记那道身影。
县令已经四十,因当年借嫡妻娘家的势力才步步高升。
因此这么多年府中只有她一人。
县令自然没胆子把周念纳进来,但又实在忘不了。
便派人打听了她的身世,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用两块元宝买下她的初次。
他派衙役将周氏夫妇找来。还没来得及威逼,他们便立刻点头哈腰地同意。
于是那天夜里,周氏让老太太照顾赵庭钊。
然后在半夜将县令引进了周念的房里。
周念在睡梦中猛地惊醒。
一睁眼便见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压在她身上。一手捂着她口鼻,一手解她的里衣。
周念拼命挣扎,却连声都发不出。
她心中惊慌至极,但还是努力保持镇静,等待着时机。
终于,在男人把滑腻的舌头伸进她嘴里时,狠狠咬了下去,很快便尝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男人吃痛,捂着嘴哀嚎了起来。
周念趁机起身一把推开他,向外跑去。
她跑到正屋,使劲拍打着门,大声喊道:“奶奶,婶婶,家里有贼,救命……”
周念当时并不知道,这会成为她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老太太很快就开门走了出来,然后便看见了从偏房跑出来的人影。
老人大惊,随手抄起门口的铁锹将周念护在身后。
紧接着,周氏夫妇也走了出来。
老人对着周慈喊道:“家里进贼了,快去报官。”
然而他却没有动,反而走过来想要接过老人手中的铁锹,“娘,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奶奶震惊地看向他,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即明白了些什么。怒火瞬间升腾而起,指着他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只是一句句念道:“畜生!畜生!我亲自去,我亲自去报官!”
一旁的县令捂着嘴,血从他口中不断涌出,引得他一阵恼怒,“报官?你报什么官?我就是这清槐县的父母官。”
老太太闻言愣了一下,却毫不畏惧,“我呸,狗屁父母官,你就是个狗官。你以为是个官就能为所欲为了吗?就算这里归你管,但总有能治的住你的人。告不了郡守就告巡抚,巡抚不行就告天子,我不信这世上竟没了王法不成。”
县令闻言,眼神骤然变得狠戾,蜡黄的牙齿咬紧,挤出一句,“老东西。”
“你们。”县令转头看向周氏夫妇,“今日杀了这个老东西,我保你们平安无事,那两块元宝也还是你们的。”
夫妻二人一听,面上都是一阵惊慌。
周氏陪着笑上前一步,“大人,您消消气,我母亲她就是一时气极,我们定然不会让她上报的。”
“你保得了今日,难道能保一辈子,只有死人才最可信。”县令说着,抹了一把唇边的血,目光落在了正屋的门上,冷声道:“今日她若不死,明日便是你们全家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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