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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离舟闻言,猛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不愿意?”
“没有没有。”殷离舟立刻回道:“求之不得……师父。”
十七心情大好,对他说:“再叫一声。”
殷离舟立刻连声叫道:“师父,师父,师父……”
十七看向他,笑着回道:“哎,徒弟。”
再后来,便是上上一任的魔尊即将寂灭。
那几日,天地动荡,冥渊即将大开。
此时的殷离舟早已不是那个无力的孩子,他本就天赋异禀,加上十七多年来的教导,修为突飞猛进。
抢一抢那魔尊之位,倒也不是不可以。
那些日子,殷离舟每日都观察着冥渊的变化,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他对十七说:“若我得了魔尊之位,一定带你出去。”
十七笑着骂他,“傻子,冥渊向来有进无出,能出去的,从来都只有魔尊。”
殷离舟闻言,一把捂住他的嘴,满脸严肃地冲他保证道:“总有办法的,师父,相信我。”
十七看着少年固执的眼神,唇瓣缓缓勾起。
突然觉得,一切都值了。
虽心中不信,但他还是顺着他说道:“行,行,行,为师信你。”
殷离舟这才满意,用术法将他罩住,严严实实地保护好,这才走了出去。
冥渊大开的日子,处处都弥漫着血气。
十七依旧半跪在禹树前,无聊地用手指在墙上勾勒出一个个幻影。
兔子,草,剑,少年。
怎么还不回来呢?十七有些无聊地把手指放下,然后转头望向一片黑暗。
小孩儿总说自己已经把他的一切都摸透,可是自己却除了十七这个名字以外,什么都不告诉他。
小孩儿觉得不公平。
十七比他觉得更不公平。
小孩儿除了刚出生就被亲生父亲扔下冥渊外,之后这么多年都在他身边长大,有什么是他不知道。
就凭这一件事儿就想换他那么多年五彩斑斓又丰富多彩的人生。
真是想得美。
但这次小孩儿离开前,十七还是答应了他。
等他回来,就告诉他自己以前的事情。
只是该从哪儿讲起呢?十七慢慢回想着。
想了许久,这才理清了一点头绪。
还得从谁年少时没遇到过一个人渣讲起。
他出生就在魔域,无父无母,小小年纪就被他师父捡了当徒弟。
他师父是个神人,不对,是神魔。
身为一只魔,不仅从不吃人,连肉都不吃,一直倡导四界和平,素食主义。
而且极富善心。
遇到无家可归的妖魔,都收养下来,认作徒弟。
所以等他入门的时候,名号已经排到了十七。
他前面还有十六十五十四十三等等的同门师兄弟。
他以为到他就差不多得了,没想到很快,他就有了十八师弟。
小十八和他不同,从小就是个冷性子。
明明大家都是无家可归的穷妖魔,但他不知为何,偏偏总是让他们觉得他高人一等。
他这样的性子,与同门的师兄弟肯定混得不咋地。
但十八也不在乎。
每日只是沉默寡言地跟着师父,不是干活就是修炼,从不和他们混迹在一起。
大家与他的态度都一般,然而不知为何,十七却很喜欢跟他在一起。
他觉得十八就像块石头,冷得无可救药。
却又偏偏不自量力地想试试,将他捂热会是什么样子。
于是他练功和他一起,采药和他一起,打扫和他一起,吃饭和他一起……
然而十八不愧是石头做的,对他永远都是爱搭不理。
十七原本不是什么长性的人,然而不知为何,在这件事上却格外执拗,怎么也不肯放弃。
就这样,许多年悄然过去,两人都已长大,然而关系却始终没比以前好多少。
十七已经麻木了,或者说是习惯了。
不管他是好脸还是坏脸,每日都贱兮兮地和他凑在一起。
十七本来觉得两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后来却发生了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鬼节,魔域大庆。
师傅带着他们出去转悠,行至一处酒楼。
那酒楼张灯结彩,挂着一排排红灯笼,十七那红灯笼,喜欢得一下子就走不动道了,非拉着十八进去喝酒。
十八拗不过他,最终还是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那天十七格外高兴,喝了许多,不仅自己喝,还拉着十八一块喝。
十八那破酒力,几杯下肚就醉得不成样子。
十七见状,让小女妖开了间客房,右手一壶酒,左手扶着十八,跌跌撞撞地向楼上走去。
进了房间,他一把将十八扔到床上,然后自己也躺下,靠在他怀里喘气。
“年纪轻轻,怎么这么沉啊!”
十七说着,仰头喝了一口酒。
可是他忘了自己正躺着,酒不仅没喝到,全撒了。
十七有些无奈地坐起身来,将酒壶扔到地上,抬手擦了擦前襟,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有些烦了,干脆不擦,直接把衣服扯开,扔到了地下。
隐约间,他感觉到似乎有目光注视着他。
十七转过头,见十八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呆愣愣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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