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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纸很是老旧,但仍旧很结实,他手有点湿,便将纸放在边上衣服上。
随即仰躺在浴缸里,眯眼,深吸
【日月风霜,岁月流转。
几年寒暑眨眼间过。
子鹤和大师兄救下的小猴子,每天早起晚睡,从不错过师父一场讲道。
无论酷暑严寒,它也不曾惧怕。
10个徒弟们坐在一堆儿,小猴子胆小,便悄悄躲在远处。
那双怯怯的圆溜溜大眼睛,从不错过师父演示的一个手诀,可它手小,从未能真正学会。
师父从来不赶它,徒弟们从来不理它。
每次传道结束,小猴子就立即跳起来窜上山,消失不见,仿佛担心那些人因为它偷听而抓它。
猴子顽劣,难得静的下来。大师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他不过一低头的工夫,再回头去看那小猴子,已经不见踪影了。
自打他和子鹤救了小猴子,那猴子就不让人近身了,胆子小的厉害。
子鹤同样回头,果然之前坐在不远处石台上的小猴子已经不见了,他也不甚在意。
他如今已是十几岁的少年人模样,俊秀中透着犀利的长相。
虽然有两颗虎牙,一边酒窝,笑起来非常好看,但子鹤很少笑。
从进入师门时,他就像在背上背着座大山,某些执念,让他从不曾放下压力。
幼时起,他脸上就少有轻松童稚表情,长大的过程中,更不曾轻快畅笑。
回到自己住的小屋时,子鹤发现自己桌上的水杯里,果然已经满溢山泉水。
走时乱糟糟的屋子,也被整理好。
书架上的灰尘被胡乱擦干净,架子角落还有擦拭不够细致而留下的泥痕。
床边胡乱踢掉的鞋子,也被摆放整齐在床脚。
又是那小猴子,每天听讲道后,都会快速跑到他住的地方,偷偷给他收拾屋子。
捏起水杯一饮而尽,是山泉的清甜。
山上苦修的生活不易,但他从没有嫌弃过苦。
而这口甘甜,总能在不经意间,给他许多抚慰。
大师兄站在子鹤房门口,朝着他屋子望了望,又是那只小猴子?
子鹤点了点头。
倒是懂事,知道报恩。大师兄说罢,却又冷哼了一声,明明是老子先找到它,咱们俩一起救的它,怎么这猴子就知道给你收拾屋子,却完全无视了我?
语气里满满的醋味。
子鹤忍不住笑了笑,一边腮上露出一颗浅浅酒窝。
这张本就有些阴柔的漂亮面孔,立即荡开慑人风情,让大师兄怔愣了片刻。
夏末阴雨天气,子鹤桌上的杯子里空着。
一只小猴子身上毛发被淋湿,它却全然不在意。
悄悄伏在窗边,它透过窗缝往里看,见张天师的九徒弟正伏案读书。
它便安安静静的捧着巨大荷叶装好的山泉水,偷偷看着里面的子鹤。
风卷过,无数雨丝朝着小猴子吹过来。
它忙侧身护住怀里的荷叶,担心的盯着荷叶里的山泉水,怕风将之吹洒了。
那风带着的湿气寒气,它却似乎全然不在意,只悄悄打着颤。
再抬起头时,子鹤已经放下书,背着手转身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他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思考书上所写。
小猴子听不懂他在念叨什么,见子鹤背对了自己,它忙快速钻进窗内,将荷叶里的山泉水都倒入了杯中。
它学不会术法,也没什么能耐,但这山泉水却是每日都有,食物充足的时候,它还会给子鹤送桃子。
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身上脏水滴在窗边桌上,它只伸长了胳膊往那空着的水杯里倒水。
倒好了,便忙收起荷叶,转身往窗外跑。
可这次,与往日却不同。
那背对着它的美貌少年,不知何时悄悄靠近了窗边。
在它转身想顺着窗缝再原路钻出去时,一只手乍然伸出,抓住了它的手腕。
吱小猴子被吓的吱吱大叫,可转身下意识张爪要挠,看清子鹤的脸,却一下收了爪子,也不敢呲牙了。
吱吱它颤巍巍的睁大大眼睛,惊恐的望着面前淡着面孔的男人,不知道他想干嘛。
子鹤揪了腰带,将小猴子的腿紧紧拴住,随即抓了张大布巾,在小猴子身上一罩,在小猴子惊慌的吭叽声中,胡乱帮它将身上毛发擦了个半干。
布巾揭开时,小猴子一身半干毛发支楞巴翘,很是狼狈。
但它眼睛却闪烁着光彩,是想高兴又不敢高兴的蠢相。
子鹤伸指在小猴子脑门儿上弹了一下,随即伸长手臂,将水杯里的山泉水尽喝了。
他想起所学所听:魂火配灵术,化物成妖。
他伸手摸了摸小猴子的头,轻声问它:想不想当人?
小猴子点了点头。
可能还要再修百年,你这笨的出挑,估计修不入道,就死了。修也是白修,天天听道学习也是白学。子鹤伸手在小猴子脑门儿上一通揉,语气满是嘲讽。
小猴子眨了眨眼,蜷着前爪,有些伤心。
它还来不及多品味下自己命运中的酸涩,子鹤突然伸手朝向自己左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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