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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宏离开了,宣室殿内只余苻坚萱城兄弟二人。
“皇弟,你又觉得朕做的不对,对吗?”
“没有。”
“可你脸色不好。”
“也许是有些冷吧,我走了。”
苻坚牵住他的手,“再坐一会儿吧,陪朕说说话。”
萱城没动,他的手最后便任由那人压下,规规矩矩的坐在他身边。
“你觉得谢朗此次来朝有几分真心?”
萱城一杵,“你在算计什么?”
“你别急嘛,朕只是猜猜,谢安并非真心朝贺,他派谢朗来只是想看看今日之大秦。”
“看什么?看你还是看我?你总是想人家要对我们怎么样?我们大秦很富有吗,很富国强兵吗,人家是觊觎我们的财富吗?雄兵吗?还是浩浩国土?”
“皇弟你看,朕就说了一句话,你一下子质问这么多句,你还让朕怎么出口。”
“那就不说了,长乐公的上书就当我们谁都没看见,南乡之事此后不必再提。”
“这又是什么道理?先让姚苌去查清楚了再说也不迟,若真是我们理亏,那长乐公的上书朕不可视而不见,他毕竟是朕的长子,这些年守在邺城,朕的皇子们却都在长安安享太平,朕自觉愧疚。”
“长乐公久在疆场,嗜血好战,可邺城与南乡相距千里,若不是你在背后支持,他怎知南乡之事,你想做什么?你想与晋一战吗?哪里?你还想要哪里?”
苻坚沉吟不言,萱城忽觉自己说话重了,在他面前总是没大没小,总是不顾兄友弟恭,还不顾君臣之礼。
“皇兄。”想到此处,他轻轻唤了一声。
“方才我的话你便当做没听见吧?”
“可朕没聋,皇弟,你不要这么对我有意见好吗,每次你这么说朕,朕的心会痛,朕对你就像火一样热,可你对朕总像冰一样冷。”
萱城一听,心里一酸,立马紧握住他的手,“好,我不说了,兄长,无论姚苌查出了什么,我们都给丕儿回信。”
上元节的当晚,苻坚牵着萱城来了骊山,每年皆是如此,今年因为七十六国使节的朝拜和谢朗来朝,本是在大年三十的朝会之后,他们便会飞奔至骊山赏梅的。
这一次,大年三十当日没赏了梅,上元节的傍晚他们就离去了长安。
令萱城为之一怔的是,在骊山之巅,原本苍茫的雪地中一片殷红如血的腊梅花,此时却赫然一座阁楼,青瓦红木,围在阁楼周边的才是一大片斗雪傲霜的寒梅。
“望梅亭。”萱城念道。
“皇弟,以后这望梅亭便是你我相会之地了。”苻坚这么说。
相会,说的透彻,兄弟相会,此乃吉兆啊。
“这是年三十那日的一桩憾事,朕赔你的。”
萱城想哭,可他没流泪,男儿怎可这般轻易被感动?
他只是抱住苻坚。
“文玉哥哥,其实……”
…………
“其实我懂你的。”
早就懂了,自从三年前他求苻坚放出慕容冲的时候,他就读懂了苻坚那双悲伤的眸子,以及那颗孤独之心。
到了二月初的时候,姚苌从梁州返回长安。
南乡一事有了定论。
这是萱城不愿意看到的一帧奏疏。
因为姚苌已经清清楚楚的列出了南乡之事的前因后果,秦晋的一次小小冲突,挑起的缘由实在荒唐至极。
年前,腊月中旬,南乡落了第一场雪,百姓们捂在家里烤火喜笑颜开,麦子刚刚冒出了一个苗头来,这一场雪下的及时,来年定会是个大收成,百姓们都这么传开了,却不曾料到,没过几日,地里的麦子皆被盗贼连根拔起,寸苗不剩,南乡官吏便将这件事报给了上级汉中郡太守冯夷梧,冯夷梧便命人严查盗贼之事,却不想牵扯出了盗贼与晋朝的书信来往,原来桓玄退出蜀地之后,一直派了身边心腹在蜀地盘旋,冯夷梧查出的那些盗贼正是与桓玄部下私通,双方约定破坏百姓农耕之物,造成益州梁州两地农作物减产,拖欠税收,从而百姓苦于生计,南下逃亡,如此一来,益梁二地不仅税收没了,人口也凋零了,桓玄趁机东山再起,占领两地。
真是算的细啊,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们连这些真理都算到了,还有什么谋划不出来的呢?
第二百二十八章 洛阳三月梨花飞
冯夷梧的手下与流窜在民间的晋朝之人发生了冲突,晋人打伤了冯夷梧的人,冯夷梧逼不得已将此事汇报至梁州刺史杨安那里,杨安是疆场之人,自然以动武出兵为先,就这样,小小的南乡农间之事便这么转成了秦晋军事冲突。
可萱城捏着那一帧奏疏,心中疑惑重重,杨安出了兵,那自然是与桓玄的那些流民兵刃相见,并未与晋朝府兵冲突,既是如此,不算秦晋纠葛,为何苻丕得知了南乡之事,要上书请求南下呢?
晋朝的府兵真的没有出现在梁州境内吗?
谢安是否知晓南乡一事?
谢氏与桓氏的关系此时如何?
苻坚如期回复了长乐公苻丕的那一封书信,萱城不用想就知道那信中写了些什么,苻坚想要更多,苻丕顺着他的心意而上书,他怎么会不同意其请求?
于是,萱城便领着姚苌来到苻坚面前对质。
“你说。”他对着姚苌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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