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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通过这一场战争去处置外族人,从而得到天下汉人的支持,这一步的确铤而走险,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给你一个完美的设想,假设你举国之力伐晋成功了,你攻下了建康,那么,南方的540万汉人会归顺你吗?还有,北方的这一千三百多万的汉人会真心归顺你吗?”
“皇弟似乎记性不好,你此刻应该假设的是失败问题,而不是成功问题。”
萱城笑了一下,“是吗?你还是不愿意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一直都在逃避,都在怕,我告诉你原因,此次战争为什么没有成败,因为不论成功,还是失败,都只有一个结局,你注定不能君临天下,历史没有将这个重任交给你,五族不可能共和,天下不可能大同,似乎跟你有仇的氐族不可能成为统治阶级,你只是在做一个梦,一个完美的梦,而已。”
苻坚沉吟不语,他不像与其他人辩驳那般能言善辩了。
萱城继续说道,“我替你回答我方才抛出的问题吧,假设你伐晋成功了,你攻下了建康,结局比现在还糟糕,这540万汉人不会归顺你,原本生活在北方的一千三百万汉人也不会归顺你,他们会拿起刀枪铁钩推翻你,你将原本只在北方大地上演绎的战火蔓延到平静的长江以南,中国大地将重新回到全面混战的局面。”
苻坚盯着他的眼睛,一片冷静的注视,脸色表情并没有什么深沉的变化,萱城也是冷静的看着他的眼睛道,“你知道这是谁说的吗?当然,你会说是你的弟弟此刻说的胡言乱语,没错,我也想这只是我的胡言乱语就好了。可真正的历史就是这般残酷,说这话的人不是我,是一位叫做田余庆的伟大历史学家,他说,即令苻坚通过一次战役的胜利消灭了江左政权,也不过是把北方的民族动乱扩大到南方,从而使南北统一根本无法维持。可笑吗?残忍吗?不,这是现实,历史就是要跟你开一场天大的玩笑。”
萱城读过田余庆的《东晋门阀政治》一书,可以说,书中将苻坚与这场战争分析的没有一处的纰漏,与萱城最崇拜的历史学家陈寅恪的《魏晋南北朝史讲演录》相比,史学价值不相上下。
田余庆说苻坚之兴,在于他缓和了民族矛盾,苻坚之败,败于他远未消弭民族矛盾。
其实,苻坚之败正是由于他的成功而败。
可是,哪又怎么说得清呢?他宽和对待各族百姓,却为此埋下了他失败的祸根。
萱城不是历史学家,他不想研究已经过去发生的历史事件。
他从来都不是历史的改变者。
他前世研究的那个话题,不过是个笑话,一个被真正的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辩论过的笑话。
人,怎么能成为决定性要素呢?一场战争,起决定性要素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注定成为不了主角的人。
沉默。
沉默。
良久,苻坚道,“你说完了吗?”
萱城道,“如果你给我时间,我可以没完没了,但我知道,对于你来说都毫无意义,跟太子他们一样,我们都决定不了你。”
苻坚笑道,“那你还说?”
这一场辩驳终究是白说了,从苻坚那笑容中萱城就得到了这个结论,也许他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没有在意。
“我只是在完成你弟弟要做的事。”
“你就是朕的弟弟。”
“我不是。”
“你是。”
萱城反驳道,“有意思吗?”
苻坚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这一刻,萱城觉得有一些压抑的气氛。
“那你有意思吗?”苻坚的语气变了。
他的脸色平静,可他的语气充满了火气,“你这么冷静的与朕做一场辩驳?就是要告诉朕这一仗不该打,即便要打,也要任命慕容垂为主将,朕以为你支持朕的,毫无保留的支持朕,可到头来,你做的都是伤朕心的事,你要朕如何去任命一个外族之人为此次举国征伐的主将,你真的以为朕不想杀了他们这些外族人吗?朕告诉你,就你了,没有改变的可能,此次战争必须举国出动,你,我唯一的弟弟,将担任此次战争的主将,越不了淮河,渡不过长江,攻不下建康,只要你不死,朕不死,这一场与晋朝之间的战争就永远不会停止。”
话音落地,他拂袖离去。
萱城一时瘫软,全身上下仿佛无骨一般,他觉得很虚弱,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的亲哥哥,要将他亲手推向死亡的边缘。
作者闲话:注:苻坚在公元357年登基,但是并没有称帝,而是自称大秦天王,但是他的皇后太子皇太后都是同皇帝家族待遇一样,只有他自己不称皇帝,皇帝—王—公侯伯子男五等爵,所以大秦境内所有的王爵才降低了一等,由王降公,但是苻坚以前的都是称皇帝的,包括前燕慕容韡都是称帝的,慕容冲后来也是称帝的。解释一下文中为什么苻坚每次说的要称帝要君临天下。
第三百一十六章 引火索
五月中旬,一场令苻坚没有想到的变故突然而至。
这一场变故甚至打碎了苻坚筹谋已久的举国征伐战争。
晋朝荆州刺史、车骑大将军桓冲倾10万荆州兵北上伐秦,进攻襄阳,同时遣刘波、桓石虔等进攻沔北诸城,命辅国将军杨亮进攻蜀地,攻下五城后再继续进攻涪城,鹰扬将军郭铨攻武当,别将又继而攻下万岁和筑阳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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