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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时,一直温和的人却冷笑出声,“苻坚,你,这个疯子。”
他转头决然离去。
身后之人如伟岸一般陡然跌倒,他有些癫狂的笑了,“好弟弟,你为什么忘记了小时候说过的话呢?”
中军帐,将领们退去,王勐一人独坐于内望着这张地图发呆,这是一份不合时宜的地图,因为上面有太多的国家,前燕,前秦,前凉,前赵,后赵,冉魏,东晋…
在王勐很小的时候,**大地就陷入了混乱割据之中,各方英雄相继登台舞刀弄棒,攻下一片疆土据为己有,百姓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尸体在黄土上堆积如山,乌鸦觅食而来,哀鸿遍野,脑海中一浮现出小时候所见的那番战乱,王勐不禁一个寒颤。
“丞相。”一声温和的唿唤打破了他的思绪。
王勐回头,一身白衣缓缓踱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仿佛三四月的杨柳春风一般教人舒心,“丞相一个人在想什么?这张地图还是扔了吧,都过去了。”
“阳平公。”来人微微躬身一施礼,王勐也略一拱手当做还礼,他叹了一口气,“我每每看到这张地图,总在想为什么这要是个乱世,为什么我们每个人都要在乱世中生存下去,可正因为这是乱世,所以上天才会派出一位真正的王者。”
他嘴角上扬,说这话的时候有一丝的自豪,“陛下,他是一位真正的王者,你是他的弟弟,你也这么认为的吧。只要我们率先攻下了洛阳,再要灭燕便会容易许多,阳平公,你说是吗?”
被唤做阳平公的白衣人正是前秦王苻坚一母同胞的弟弟,苻融。
当年苻坚登位之后,为了弥补对苻法的亏欠,便把自己登位前的爵位东海王赐给了自己的兄长苻法,而彼时的苻融年仅17岁,苻坚尤其喜爱,遂封阳平公爵位,虽然年幼,苻坚还是任命其弟为司隶校尉,并让其跟随王勐学习为政之道。
苻融没有点头,收了脸上的笑容,“为什么一定要灭燕呢?”
王勐吃惊的望着他,见他身上衣袍有些凌乱,两鬓发丝也垂下来浮动些许,终于叹了一声,“你呀。”他无可奈何的摇头,“你与陛下又发生争执了。”不是疑问。
苻融淡淡道,“没有,我不会跟他争。”
“他是你的哥哥,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他呢,燕国言而无信,这是上天降下的惩罚,非我秦军要攻克洛阳,慕容氏出尔反尔,阴险狡诈,并非乱世明主,只有你的兄长,当今大秦之主才能一统北方,终结乱世。”
苻融道,“如果没有丞相您的辅佐,皇兄便如无水之鱼。可大秦与燕国各安一方,互不侵犯,这没有什么不好的。”
王勐有些怒气,斥道,“哪有这种道理,被欺负了还不能去讨理,明知乱世将结,陛下有心为之,你却阻挠,阳平公,你跟着我学习了这么久,还是不能明白为政之初衷,在于天下百姓。”
苻融沉声说,“丞相不要生气,是我说错话了。”
王勐气道,“今晚你去攻城,攻不下洛阳,就不要跟着我学习了,虽然你贵为王弟,陛下将你交给我,我有权处置你。”
苻融淡淡的眉眼黯淡下去,他的皇兄跟自己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自从王勐跟随苻坚以来,二人形影不离,偶尔同塌而眠,苻融每每看到王勐进入明光殿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尖锐的针刺了一下似的。
小时候说过的那些话,并非被这无情的渭水冲刷的干干净净了,只是他长大了,明白了很多事,他们的父王告诉他,苻氏一族因为血缘内婚,导致人口稀少,所以一定要与外面的人通婚,虽然他那么的想他的兄长能实现小时候的誓言,可是,一切似乎都不可能了。
公元365年,建元元年,苻坚带着他一起便衣巡游北方各国,他们到过洛阳,沿着洛水河畔隐居了下来,一直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后来他们又北上至汾水流域,他们一起越过大草原,到过拓跋代国全境,曾经在贺兰山下放牧,在纥奚大草原听那悠扬低回的马头琴小调,他们又北上至辽东平原,在大辽水河畔顿足,在长白山下遥望千里雪飘,后来他们又从燕国的旧都龙城一路南下至燕国新都邺城,邺城外有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流叫栾河,他们在河边遇到了一只美丽又高傲的凤凰。
苻融并不是看上了那只美丽的凤凰,他只是不想与自己的兄长这样纠缠下去了,没有结局的相处只会让他越陷越痛苦,所以他借此向自己的兄长说要将那只凤凰赏赐给他,苻坚听后久久无言,后来秦燕和好,秦国归还了曾经掠夺的燕国百姓和国土,慕容韡答应与秦国再次盟约,苻坚假装为秦国使臣与自己的弟弟苻融一起去了邺城,他要看看那只凤凰是不是像迷倒他亲爱的宝贝弟弟一样倾国倾城。
然而弄巧成拙,慕容韡在大殿之上有意羞辱苻坚,苻坚后来在宴会上出言不逊,那只骄傲的凤凰真的挥动了他那双美丽的羽翼给了苻坚一个教训,苻融却再一次的要求自己的兄长同意与那只凤凰交往,他说苻坚曾经答应过他只要是他看上的都会给他,苻坚是这么说过,可他没说过要自己的弟弟去喜欢别人,就算苻融只是把那只凤凰当做弟弟看待,并无什么亵渎之意,从来好的如同一人的兄弟俩第一次发生了争执。
后来,那只凤凰哪里也飞不走,他被锁在了邺城的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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