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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啸闻不肯接:“我又不认识他。他与你的交情,你自去找他。”
二人皆知,寒山距此千里之遥。拿着信物上山找了谢青鹤,哪怕跑得再快,一个来回也是十天半个月后的事了。哪里等得了那么久?白如意不说救命,只说出气,是因为根本来不及救命。
陆琳接过那枚木符,放在林啸闻手里,说:“我会护着白师妹。你放心。”
长孙容探过头来:“林师兄,咱们门派世家的未来都在这一波小朋友身上,你陪着上路、保护,我们也才放心。否则被外边的魔教妖人钻了空子,我们好好儿,他们没了,这叫我们往哪儿哭去?”
这番话把苏剑麟等一批小朋友都惊呆了!还可以这样哦?好像我们更危险啊!
林啸闻往前瞥了一眼。
这一批撤走的人群里实力并不弱,很多门派竭力培养的独苗,也都被白如意点名撤走。
但,若是林啸闻不肯走,这一批人也是不好意思走的。
他抿了抿嘴,说:“情势也没到这一步。”
白如意指了指自己裹着棉布的胳膊:“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走就来不及了。”
“魔能蛊惑人心。他们如今围而不动,必然是有比刀剑更厉害的办法。你不肯听白师妹的吩咐,想来是不认她这个盟主了。”陆琳说。
林啸闻只得躬身:“我自然听盟主吩咐。”
商议好断后与先撤退的人选之后,白如意熟练地安排好了领队与指挥,客栈里近二百人分成七队,其中三队负责佯攻,其余四队趁乱突围而去。
计划很干净完美,人才刚刚分列冲出去,一切就乱套了。
“哎呀!”
“师哥你怎么打我?”
“何老二,你吃错药了?”
“不好,师弟魔怔了!”
……
“阿琳!”白如意招呼。
陆琳手里拿着一个铜盆,金属剑鞘碰地敲上去,就是一声闷声。
乱糟糟的人群依然在互相攻击,陆琳闭上眼不看不听,只管一下一下敲盆,金属敲击声渐渐与客栈整座小楼同频,陷入混乱中的侠少们渐渐冷静下来。
苏剑麟抽出匕首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瞬间清醒了大半:“快,给自己一下!”
白如意望向林啸闻:“走!”
陆琳仍旧在敲盆。
他眼中与耳孔都微微渗出鲜血,没多久,嘴角也开始流血。
谢青鹤走近悦来客栈时,恰好看见失血异常的陆琳敲烂了那只铜盆,一直与客栈小楼同频的震动倏地消失,没走出多远的一波年轻弟子们又陷入了混乱。
砰砰两声。
潜藏在客栈屋顶的两个魔修滚了下来,尸体砸在地上。
白如意等留守的侠士都吃了一惊,长孙容上前,翻开魔修身体露出额头,愕然看见一角银子绽开的银花:“这……”
白如意已满脸惊喜地高喊:“大师兄?!”目光四处巡视,想要寻找谢青鹤的身影。
躲在却魔珠里的旧怨魔尊忍不住提醒:“你是来捉入魔之人,不好多管闲事。”
谢青鹤飞身上了屋檐,拉住陆琳的胳膊,陆琳浑身苍白,仿佛身上所有的血都消失了。他这时候才看见谢青鹤的身影,眼底闪现一簇惊喜:“谢前辈!”
只有师门与寒江剑派有老交情,门内嫡传弟子可以修习寒江剑派基础心法的,才会称呼谢青鹤为大师兄。上园陆家近百年来方才崛起,没跟上官时宜攀上交情,也不好大咧咧就叫师兄。
谢青鹤年纪不大,辈分极高。陆琳喊一声前辈,并不为过。
旧怨魔尊还在却魔珠里嚷嚷:“他还没有入魔,你等一等!哎!”
“你在做什么?”谢青鹤神色凝重。
陆琳腼腆地说:“以身饲魔。若能保护同道安然离去,琳死何惧。”
这句话说完,他就被谢青鹤抽了一巴掌,顿时满脸错愕。
“魔似病虎。你不趁着它幼弱之时斩尽杀绝,倒要把自己施舍给它,喂养它,让它养得膘肥体壮矫健凶恶,才能祸害更多人么?什么人教你的歪道理?”谢青鹤质问。
陆琳被他训得错愕又惭愧,细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以身饲魔。
魔岂有餍足之时?吃了一个,总还想吃第二个。
谢青鹤一手拎起陆琳的领口,将他带回平地,说:“不必胡思乱想,此地有我。”
“谢前辈……”
除却与他直接有联系的陆琳之外,近在咫尺的白如意都看不见谢青鹤。
谢青鹤深知自己与他们并不在同一个世界,思忖片刻之后,一手拉住陆琳的胳膊,一手抽出长剑,倏地插入客栈门前青石平地二尺!一股祥和清冽之气,霎时间在客栈四周出现。
白如意也意外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那把剑:“……大师兄?”
长孙容小声问:“这是谢大师兄的佩剑?”
安小斐点头。
陆琳盘膝坐在剑前,口中还有残血未尽:“谢前辈说,不必慌乱。”
“大师兄在何处?”白如意问。
陆琳心里就有两分酸。江湖上仰慕白如意的年轻侠客不知凡几,陆琳从来不以为然。惟有寒江剑派的谢青鹤是个例外。提及谢青鹤,白如意就像是个蠢爆了的小姑娘,谁都得靠边站。
未婚夫都得靠边站。陆琳吐出口中最后一口血,声音有些闷:“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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